“好好。”花栀等的就是他这句话，笑盈盈的跟上去，还不忘记回头催促王景略，“你快些，天快黑了。”<br>王景略不情不愿的跟在他们身后。<br>一路上，花栀好奇的东张西望，对所有的事物都感到新鲜。<br>不过，这里的环境和发展看上去并不好，不是她概念中的盛世繁华模样，甚至有些破和乱，难免让她有种落差感。<br>好在，她是跟着苻生混的。<br>苻生带他们回了苻家，光是大门就明显与四周不通，显得非常气派恢弘，称为苻府更合适。<br>花栀盯着这扇大门，心里感慨，幸亏她有眼光跟对了人，不然还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呢。<br>有时侯，选择大于努力。<br>苻生走上台阶，回头看见花栀站在原地，一脸惊奇的打量着他家大门。<br>“花栀。”他出声唤她。<br>“嗯？”<br>“你——”苻生表情复杂，欲言又止。<br>他想说，她真的愿意跟他这样的瞎眼煞星？<br>可他已经不想放她走了。<br>苻生垂下眼帘，重新开口：“进来吧。”<br>“来了来了。”花栀身上宽大的衣服，开心的蹦跶着上了台阶。<br>王景略才不管苻生欢不欢迎他，也跟在花栀的身后一并踏进大门。<br>府外有几个门卫看守，刚才他们表情严肃，就像没见到苻生似的，花栀以为是他们在认真站岗。<br>可进了府之后，她才发现情况不对劲。<br>这来往忙碌的下人和婢女，没有一个正眼瞧苻生的，更别说恭敬的和他行礼了。<br>恐怕苻生的处境，比花栀所猜想的还要艰难。<br>她心里不是滋味，有些难受的悄悄瞄了苻生一眼。<br>苻生也能感知到这件事，他抿着唇，垂在身侧的双手用力捏紧，用淡漠的表情来遮掩心里的狼狈。<br>气氛变得沉重。<br>王景略双手交叠在身前，挑眉扫视着那些下人和婢女，煽风点火的说了句：“苻生，你混的是真差，连家里的奴婢都不把你当回事，你这苻家三少爷算是白当了。”<br>花栀呆了一秒，立马鼓起脸，瞪着他：“王景略你说的不对！”<br>“哪儿不对了？”<br>“不是长生混的差，而是这些下人知道长生带了贵客回来，不好过来打扰！”<br>花栀随便掰扯了一个理由后，又豪迈的拍了拍苻生的肩膀：“长生，你别听他乱说！你好混的不好，那我们俩干嘛跟着你回来？”<br>苻生那只眼睛定定的注视着花栀。<br>他知道她是在安慰他。<br>他的胸腔里翻涌着难以抑制的情绪。<br>“花栀——”<br>他想要说些声音，但被旁边传来的一道声音打断了。<br>“哪来的两个乞丐，来人，把他们打出去！”很有威严的女声。<br>可她开口就要“打”人，花栀实在没办法对她有好感。<br>花栀寻声看去，是个年长的女人，盘着发髻，穿着打扮是目前为止花栀见到的最雍容的一位。<br>而先前那些无视他们的下人们，听到命令后立刻走来，分别一左一右，强行抓住了花栀和王景略。<br>苻生的神色一凛，迅速推开花栀身边的下人，抓住她的手将她护在身后。<br>苻生垂眸，语气谦恭的对那女人说道：“母亲，她是我带回来的人，不是乞丐。”<br>花栀被苻生护在身后，小心翼翼的探头朝那女人瞄了一眼。<br>原来这女人就是苻生的母亲，可脸色看上去很不友善呐。<br>“哼，你还有脸说？你身为苻家的人，带什么女人回来不好，偏偏要带一个乞丐？看来你就剩一只眼睛，和瞎子也没区别了。”<br>苻生的母亲叫强晔，她的姿态依旧端庄，表情也没有太大的变化，可她的眼神里、她的语气中，尽是对苻生的嫌恶和不耐，半点母子之间的温情都没有。<br>她明知道眼睛是苻生最大的伤疤和痛楚，却偏偏要往他最伤的地方撒盐。<br>花栀看见苻生的眼睛里明显闪过一丝凄然。<br>她看着，心都跟着揪起来，闷闷的难受。<br>苻生忍受了这份折辱，低声道：“母亲，她很好，她不是乞丐。况且，除了她，也没有姑娘愿意跟我。”<br>他的解释没有换来强晔的理解，反而是变本加厉的羞辱。<br>“你想过为什么吗？因为你不配。像你这样的祸害，能在世上苟活就是你最大的福分了。”<br>这女人越说越过分，花栀听得心里火气直蹿。<br>她反过来把苻生扒拉开，往前走了一步，怒视着强晔反问她：“老太婆！你别太过分了！他是你的儿子，是你生的，是你把他生成这样的，你怎么不说是你上辈子缺德老天报应你，才让你生了他？分明就是你亏欠他！”<br>话一出口，痛快是痛快了，但花栀也后悔了。<br>她不是怕得罪强晔，而是她说的话似乎也在伤害苻生。<br>花栀内疚的悄悄朝苻生瞥去。<br>幸好，他只是讶然的看着她，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难过。<br>王景略也震惊的看向花栀，愣了几秒后，他手握成拳抵在嘴巴上，笑的肩膀都在颤抖。<br>他微斜过身，凑热闹不嫌事大的和花栀说道：“你胆子真大，敢这样和苻家大夫人说话。”<br>果然，强晔回过神后，怒不可遏的指着她，再次下令：“来人！把她拖出去乱棍打死！”<br>花栀慌是慌的，但还不忘小声嘀咕一句：“这老太婆真凶残，草菅人命啊。”<br>这一次，前来捉拿花栀的人不再是下人，而是出动了苻家的府兵！一个个都是上过战场的魁梧男人！<br>别说乱棍了，只怕他们当中随便一个人，一巴掌就能把花栀打得非死即残！<br>“母亲！她是长生的人，她犯了错是长生的管教不严，长生代她受罚！”<br>苻生神色严峻，在府兵即将抓住花栀之前，他直接跪在了强晔的面前求情。<br>“长生，你怎么跪下了，你别这样啊。”花栀脸色变了，手忙脚乱的去拽他。<br>不管古代人是否习惯了下跪，但在花栀看来，下跪就是践踏尊严的事！<br>可苻生跪在地上纹丝不动，态度恳切的望向强晔。<br>就连强晔都暗吃一惊。<br>她虽厌恶这个儿子，可她还是了解的。苻生从小就顽固倔犟，性格狂悖，骨头更是硬的很，他年幼时，无论被多少人殴打威胁，逼他下跪求饶，他宁可被打个半死都坚决不认输。<br>可现在，他却为了一个刚带回来的乞丐放下了傲骨，毫不犹豫的跪下双膝，只为了帮她求情而下跪。<br>思及此，强晔皱着眉，总算用正眼重新审视端详着花栀。<br>“母亲，请饶恕她，所有的惩罚我愿意替她受。”苻生严峻着表情，再一次恳求。<br>花栀又愧疚又动容，用力去拉他：“苻生，你起来，大不了我逃离这儿，我不能把你牵连进来。”<br>如果强晔容不下她，那她就跟着王景略逃去南方，总不能追杀她到晋朝吧。<br>可苻生听到她这话后，表情明显变了。<br>他的眼睛里，无意识的迸出一股强势灼热的眼神，大掌瞬间抓住花栀的小手，语气冷厉且坚决：“不行，花栀，你不能离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