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好饿啊!”“我不是被撞了吗,莫非还没死透……”<br>迷迷糊糊之间,许茂被肠胃的一阵抽搐之痛疼醒,浑身无力,眼睛都睁不开。<br>“要死!半死不活的,这辈子本就对不起父母,对不起妻儿了,竟然还要他们照顾不能动弹的自已。唉,真的还不如死了算了!至少死了还能得到一笔不小的一次性赔偿金,自已名下还有两份意外保险,要是没死成,赔的只是住院看病的钱,想要多赔点,不知道要磨多少口水仗了。唉……”<br>又一阵抽搐,他感觉被人扶了起来,嘴被撬开,一股暖流流入,在许茂期待中,只有清淡如水。确实是水,只是烧开过,温了下来。<br>“不知道是哪个照顾的,不知道灌点别的,即使是清汤寡水也好啊,开水顶什么用!”许茂心中腹诽,不自觉的喊出了个“饿”字。<br>“姆妈!二哥醒了,二哥醒了,依刚才喊饿了!”<br>一个陌生的稚声在耳边响起,不知道是谁,而且二哥?自已可是独生子,哪来的二哥,莫非是边上一床的。他挣扎着睁开了眼,想看看状况,光线昏暗,这里根本就不可能是医院。<br>“姆妈,二哥醒了,依睁开眼了!”<br>这个小孩看上去只有五六岁,模样依稀有些熟悉,但是自已却从来都没有影印象。<br>“这是哪?”许茂挣扎着坐了起来。举目四望,破败的一个平房,里面只有一大一小两张床,一个破旧的木柜,上面压了一个暗红色的木箱子,剩下的只有一张小木桌,两张木凳,别的……,别的只剩下四面独壁了。<br>墙壁上的石灰也已经斑驳不堪,年久失修了。只是记忆深处,这里却有种莫名的熟悉。再转头仔细看了眼站在他面前的这对母子,他震惊到了头麻。孩子只是有种熟悉感,但这位中年妇女,这具身L的母亲,却异常的熟悉。她是自已去世了二十多年的奶奶!<br>“这屋莫非就是自家四十年前的那个老房子吗?这小孩……,他是我爸!”<br>“我难道重生到了我爸小时侯的那个年代!”<br>“阿猫,侬怎么了,我是侬娘啊!侬怎么不认识我了?”奶奶,额,现在一应该已经要叫妈了,她是一脸的焦急。了,看许茂还是一脸的茫然,无奈的叹了口气。“难道是被饿傻了吗!”<br>“原来二爹也叫阿茂啊!也不知道老爸当时是怎么想的,把自已的名字也取了个茂字。”许茂依稀听他老爸说起过他的那些兄弟姐妹。<br>奶奶一共生下了九个孩子,但中间夭折了大半,到最后就剩下了四个。只是从来都没有听他说过有个二哥叫阿茂的。看他现在的年纪,也就五六岁的样子,估计是早就忘记了吧。<br>看老二始终是没有回应她的话,他妈更是急了起来。“阿狗,锅里的米粥应该好了,侬去舀半碗过来给你二哥。依估计是饿傻了!到现在都没有反应。”<br>“哦,我马上去舀。”老爸应了一声马上就转身跑出了房间,一阵叮乓声中,半碗半水半米的稀粥端到了他面前。“二哥,喝口粥,我已经给你吹过了,不烫了!”<br>“哦,谢谢!”许茂回过神来。<br>老爹的好意他可不敢辜负。颤抖着手接了过来,也没管这碗水粥的烫热程度,一口闷了下去。还好,水粥确实不是太烫了,只在上嘴层烫起了层皮,麻麻的,不过胃里面到底是舒服了起来。<br>“二哥,我再给你去舀一碗来。”小老爹接过了汤碗,也没看他老娘的脸色,跑出了房间,不一会儿就又转了回来,又是半碗的米粥,不过这次粥水中的米粒多了不少。老爹这是有心了!<br>“吃了这碗就差不多了。唉~,你们那死鬼老爹,也不知道带粮食回来的,你们说让我们娘四个怎么活啊!呜呜呜~”奶奶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许茂曾经不止一次的听他老爸和大爹说起过他那位爷爷,出去工作,从来都不知道带粮食回家,这个家都是奶奶含辛茹苦的把孩子们拉扯大,等到大爹长大了一些,出门让起了长工才好过了一些。所以也难怪兄弟姐妹九个,活下来的总共也就头尾的四个,别的五个不是饿死就是病死了。<br>老爸还好些,与大爹差了十九年,出生的时侯大爹已经可以干活补贴家用了,但大爹可一直记恨着爷爷,即使爷爷死后迁了几坟,一次都没有着心过。如果不是爷爷的狠心,他也不会孤寡一人,让了一辈子的光棍。<br>奶奶这么说估计是家中已经断粮了,不然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br>外面的天气应该很冷了,盖着被子,他都感觉到刺骨的寒气,想来现在应该是冬天。这个季节,即使你想找些野菜充饥也是不可能。<br>也不知道现在是哪年了,看老爹的年纪,应该是六零年左右,三年的大饥荒,不知道要饿死多少人。自已重生到了这个年代,难道等待自已的就是这位二爹原先的命运,让个饿死鬼吗!<br>“不行,我得为自已找条活路!我可不想饿死!”<br>大口的喝下半碗的米粥,身L已经恢复了力气,他拍了拍奶奶的手,笑道:“姆妈,我已经好了。我现在出去转转,看能弄点什么吃的回来。”<br>“你傻掉了吗,这大冬天的,哪里来的野菜,你不会又想下河去摸鱼吧?半条命都没了还去,你是不是想气死你娘了?”奶奶,额,现在应该是他妈了。她一屁股坐在床沿,拍了拍大腿,哭着骂了起来。<br>“姆妈,侬放心好了,我这次一定不会再下河了,我就出去看看,有什么好吃的没有。”许茂连忙保证,赌咒发誓一定不会再下河去摸鱼,才被放了出去。<br>只是她还是不放心,就派了他老爸跟随了出去。“阿狗,侬跟侬二哥出去一定不能让他下河了,不然我回来就打断你们两个的腿。晓得了吗?”<br>“晓得了,姆妈。”老爹点了点头,跟在穿好衣裤的许茂身后走了出去。<br>房门的右手边是个小天井,天井中摆放着一只大水缸,与他小时侯的记忆一模一样。再出去就是灶头,也就十个平方不到,一座土灶,一张小方桌。灶头的高度只有一米五左右,他感觉现在的他站在灶前,都要弯下腰了。<br>比灶头更矮的就是大门了。说它是大门其实真的是太抬举它了,一米四多的高度,许茂记得小时侯出入都要弯下腰,怕头磕到门框了。不过那应该只是五六岁时侯的记忆,当不得真,这个印象应该是他父母一直灌输给他的思想,每每让他在睡梦之中梦见过低头穿过大门的凄凉。<br>他定定的看了几眼门框,确实如他记忆深处的那样。单扇,低矮,走近前去,不自觉的需要低下头去,才能放心的走出门去。<br>一阵寒风吹过。许茂一阵的哆嗦。心中也不由的抱怨起他三岁的时侯就过世了的爷爷来。<br>据说他在曹江的一个船运公司工作是一名船老大,除了自已的吃喝,照理带回来一半,就也够在家的妻儿嚼食了,可是据说从来都是一分儿也没有带回,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br>许茂曾经也笑着问过他老爹,是不是爷爷在船运公司这边也有外人了,但老爹也不知道。他曾经在爷爷身边待了一段时间,帮他拉纤开船,也没听说过这方面的事情,可能也是许茂他多想了。<br>为尊者讳!或许是老爹也不想多说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