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看去,见到了一张出乎意料的俊脸。<br>江承远凌厉的五官再加上高大的身躯,隐隐带着些压迫之意,偏他面上是温柔的笑,如黑夜深潭般的眸子就这样注视着她,给人一种天地间只偏爱她一人的错觉。<br>“夫君...”<br>江承远瞧着身前的小姑娘,她明亮的眸子中透露着不谙世事的单纯,即便已是双十年华,但她的心思却还是如孩童般的好猜,此时她的紧张和期待全写在脸上。<br>他笑着回应:“娘子,娘子可以先把头面拆下来太沉了,你身子弱。”<br>“我没事,其实我身L好得很,除了不能跑跳容易生病外,我也能通正常人一般活的那样久!”<br>此话一出,江承远笑意微收,但好在很快便恢复正常:“那娘子先行休息,我还要去外面敬酒。”<br>活落,他便觉得腰身一松,低头看去,一双手正快速地拆解着他的衣裳!<br>“你!”<br>只半息间,那双手便穿过层层喜服贴上了他的胸口。他从不知还有女子是如此的急色。<br>江承远不敢推开她,只连连后退了好几步。<br>温如年看着眼前躲闪不及的男人,意识到自已的不妥之处,她脸上也一热:“我只是想看看夫君右肩上的疤痕,过去了这么久不知道它有没有长好。”<br>一句话,让江承远脸上的红热快速退了下去:“娘子竟然还记得,别看了,疤痕都不怎么好看的。”<br>“我自然知道,夫君知晓我久病,所以我身边得了不少灵药。其中就有祛疤的,很好用,哪怕已经过了这多年,我想能它变淡些也是好的。”<br>江承远的双手握住了温如年的手腕,他感受到即便是最接近血脉的地方,温如年的L温也凉的吓人:“娘子...还记得多少当时的情形?”<br>“记得很多...但是都太可怕了,我不想回忆。”<br>话落,温如年头顶传来轻抚,一下下像是安慰,她一抬头就对上江承远温柔的笑,她也跟着傻乐了出来。<br>直到人都走了,那笑脸也没有收回去,还是丫鬟甜豆看不下去了上前挥了挥手让主子回神:“姑娘,该喝药了。”<br>温如年笑着道:“其实嫁入侯府也不错,至少夫君长得比周停好看。至少我和他自幼相识,而且他于我还有救命之恩。”<br>恒昌十三年,宫变之时,被困在宫里的也包括温如年和江承远。<br>当时宫里到处都在杀人,各司乱让一团,母亲为救她连杀两人,但最后不敌还是没能逃过。<br>五岁的她被四散逃跑的人们冲散和八岁的江承远待在了一起。<br>两个半大的孩子跑着跑着误入了御兽园。猎犬的笼子不知何时被人打开了,饥饿多时的畜生见着活物就咬。<br>江承远扑上去整个抱住了温如年,猎犬锋利的牙齿直接穿透了他的肩膀。被咬的那处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等他挣脱时,那右肩几乎是一处烂肉了。<br>即便是这样,江承远也没有丢下她,拖着重伤紧攥着她的手四处躲藏,将身上唯一的糕点都分给她吃,挨了整整两日终于获救。<br>可惜两人那次分别后,再次得到江承远的消息便是失踪了。<br>温如年回想着,在看看眼前记目的红绸心中宽慰,到底老天眷顾,让他重回了江家。<br>甜豆有些心疼,她道:“姑娘,救命之恩可不是喜欢,成婚也不是让朋友,您不是喜欢周家二公子吗?要不是因着陛下赐婚...”<br>温如年笑着拍了拍甜豆的手:“你家姑娘也没那么惨吧。我是真觉得侯府不错。侯府人多,有趣。我不能像阿姐一样仗剑闯江湖,但是能在侯府‘闯出一番天地’也不错。”<br>端着一盆热水进门的蜜糖这时接话道:“姑娘可别把侯府想简单了,陆家大太太拿来的册子您不是没有看过。咱们这是进了虎狼窝了!”<br>甜豆和蜜糖都是她身边的大丫鬟,甜豆还要比她小上两岁,通她一样贪吃好玩。而蜜糖是她姐姐温如霜亲自调教的丫鬟,不仅深的武艺亲传,连清冷严格的性子一并也学了来。<br>温如年瞧着蜜糖严肃的样子点了点头,那册子里,涵盖了整个忠勇侯府所有的人际关系,大到每个人的生平经历,小到饮食习惯的记录。<br>侯府确实是虎狼窝...但这样才有趣。<br>前二十年在温家,不是爹护着她,就是阿姐提前把祸患一个个都拔除了,她过的实在没意思。<br>可从明天开始,一切都将完全不一样了!<br>亥时未至,江承远便推开了清和院卧房的门,甜豆和蜜枣瞧见他回来,连忙起身行礼,之后默默退下。<br>温如年瞧见他面色微红,心里也有些紧张,她看了那么多话本自然知道新婚之夜要圆房,呼吸跟着都急促了几分。<br>江承远似乎是喝了不少酒,即便如常般的眸子此刻也显得过分的温柔了:“我们迟些圆房可好?”<br>温如年与他对视便觉得自已也微醺了:“好,那夫君能唤我久久吗?像小时侯那样...”<br>久久是她的小名,寓意长命九十九,身边亲近的人都这样唤她。<br>“久久。”<br>“夫君。我知夫君刚回来有许多不适应,我们既是夫妻,以后就慢慢磨合,相互适应,日后一定能把日子过起来的。”<br>温如年说着心中也在期待,她不是遇事就哀怨的性子,赐婚确实打乱了她之前所有的计划,但既然不能改变不了什么,那就努力适应,让自已过的好。<br>江承远声音带着些沙哑回道:“嗯。我们就寝吧。”<br>温如年刚躺下,她拉着江承远还要说些什么,但下一瞬男人大手摸了下她的后脖子,随之一阵眩晕感袭来,不过几息她就陷入了昏睡。<br>在反复确认她的呼吸后,江承远轻手轻脚地下了床,避开丫鬟一个人进了湢室。<br>他脱去里衣,一手背过去拿着铜镜,一手握着一把短匕,对着右肩上的连续几次划开,皮肉瞬间绽开流血如柱。<br>瞧着铜镜中的伤痕,他似乎觉得还不够,又反手用匕首刺了下,“噗”遁入血肉的声音也只是让他闭了下眼,他的面上丝毫不见痛意。直至将右肩光滑平整的皮肤变得面目全非才罢手。<br>将地上的血迹用水冲干净,包扎好伤口后,江承远回到了卧房内,躺在了温如年的身边......<br>不管“江承远”身上应该有什么样的疤痕,但现在各类伤痕已经将整个右肩划花了,想来根本看不出什么。<br>正想着,他的身侧便感受到一片柔软。转过头看去,成团细软的黑发便蹭上了他的脖子。两条细细的胳膊,一个环住了他的腰身,一个抱住了他的左臂。<br>江承远睁着眼看着屋内的龙凤喜烛,数着时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