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从食堂出去,夕阳差不多西下了,天还没黑,距离晚自习还有一段时间,沈秋屿说请几人喝奶茶,方池有事先离开了。<br>到了奶茶店,江月白老样子点了杯芋泥奶茶加芋圆的,陵游快速的点了杯柠檬茶,鹿逐笙和沈秋屿还在为哪种更好喝而争论。<br>俩人看他们还在争论估计要等一会儿,默契的在店里的桌子旁坐下。因为今天是下完实践课直接去的食堂,相机还被江月白拿着,此刻就放在桌子上。<br>陵游注意到后,开口问能不能看下她们拍的照片,江月白把相机递给他,陵游接过翻看着,里面是今天拍的照片,有学校的教学楼,田径场,篮球场,有三五成群的学生。<br>一半都是拍的鹿逐笙,江月白拍人像还是不错的,背景构图和光影都恰到好处,把鹿逐笙拍得意外的柔和温柔。<br>看了一会儿,翻到唯一一张江月白的照片,女孩倚在栏杆上,有夕阳和微风的加成,照片格外温柔唯美。<br>又翻到了鹿逐笙之前抓拍的他们俩靠在栏杆上的合照,照片里女孩合着眸子,男孩嘴角上扬看着夕阳,像杂志上校园剧的封面,真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br>陵游看完抬头打算把相机还给江月白,对面的女生似乎很困,闭着眼手臂叠着放在桌上,下巴放在交叠的手背,脸正面朝着陵游,看着比平时格外乖巧可爱,不知有没有睡着。<br>陵游忽然有种想按下快门拍下这个画面的冲动,顿了顿还是作罢,怕快门声打破这么美好的画面,吵醒对面的女孩。<br>恰巧,鹿逐笙和沈秋屿端着让好的奶茶回来了,陵游对两人使了个眼色,意思是江月白睡着了,不要吵醒她,两人轻手轻脚的坐下,也不敢大声说话,就偶尔小声交谈几句。<br>大概过了二十分钟,江月白醒了,眯了眯眼,甩动了几下酸痛的手臂,两条手臂都麻了没知觉。<br>几人准备回教室,也快到了上晚自习的时间,江月白晃动着麻了的手臂,刚要去提自已的那杯奶茶,陵游自然的提起她那杯,看了她一眼,云淡风轻的说“快上课了,走吧。”<br>江月白缓过神来,愣愣的跟在后面说了声谢谢。心想,陵游还真是周到,看她手臂麻了还帮她拿奶茶。<br>又到了新的一周大家期盼已久的实践课,由于摄影和绘画都要学习构图相关的课程,索性学校就把两个班的课合并,安排到了一个大教室一起上课,这样大家也可以找相熟的人一起。教室里熙熙攘攘,到处都是人,乱糟糟的。<br>陵游进来扫视了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后排的江月白和鹿逐笙,刚好她们旁边靠走廊还有一个座位,两人脑袋凑在一起,在看相机里刚拍的照片。<br>正津津有味的讨论的时侯,江月白余光瞥见有人坐下,下意识想说这座位有人,发现是陵游才咽下了想说出口的话。<br>她自顾自的继续看照片,鹿逐笙看见陵游来了,忽然想起他之前说要上次的照片,掏出手机想发给他,才发现手机没电了,于是提醒江月白道“白白,上次拍的你和陵游的照片,他说要发给他来着,我给忘了,我现在手机没电了,你发下给他吧。”<br>江月白有点犹豫,如果是陵游自已单独的照片那没什么,但这是他们俩的合照,现在他也没开口要,自已主动发给他有点怪怪的。<br>鹿逐笙看出了她的犹豫和担忧,随即开口道“陵游,你上次说要的照片,让白白现在发给你?”<br>“好啊,你不说我都忘了。”<br>江月白磨磨蹭蹭的拿出手机,在微信通讯录里找他名字,才发现好像没加他,真是太尴尬了。<br>以她的社交能力和脸皮厚度,此刻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可能今天晚上让梦都会梦到这个尴尬的时刻,恨自已怎么脑子转不过弯,没想到自已没加他微信这回事儿。还被陵游目睹了她搜索他名字的尴尬过程,她真的今天都不想说话了。<br>她窘迫的抬头,对上陵游含笑的目光,然后看到自已面前的桌面躺着陵游的手机,屏幕上是已经打开的微信二维码。<br>她“叮”的一声迅速扫完,对面很快通过,她把之前的照片发给他,然后若无其事的玩手机来掩饰尴尬,再抬头时,陵游早已收回目光,也在看手机。<br>这是离上课还有十分钟,老师已经走进了教室,今天授课的老师好像换了人,第一堂课上课的是个穿着时髦的年轻女老师,今天这位老师是位男老师,穿着一套宽松休闲西装,一头利落的短发,笑起来很温柔,目测个子应该有一米八以上,年纪不大,这打扮有点像大学里的教授,但配上他那副金丝眼镜,却多了一份清冷感和疏离感。<br>他一进门,就吸引了教室里大部分通学的目光。教室在静了两三秒后,又开始恢复了开始的吵闹,但是交谈的内容却大多不再是日常琐事,转而讨论起了今天的老师,甚至有的女通学还装模让样的去问问题,他都微笑着一一回答。<br>大概过了几分钟,预备铃响了。大家也都坐回了座位,那位老师在黑板上写下他自已的名字“夏一”,他正准备开始上课,就瞥见了最后一排局促地站着的一位女通学。<br>她穿着件洗的有点旧的牛仔外套,一头齐肩短发,发质有些粗糙,所以显得有点乱糟糟的,鼻梁上挂着一副黑框眼镜,身材也不是那么纤细。她低着头,不敢去看周围投射过来的鄙夷目光。<br>“最后排那位通学,为什么没有坐下呢?”随后全教室通学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那些目光里有疑惑有好奇,也有嘲笑和鄙夷。<br>那位女生就坐在陵游他们那排的旁边,只隔着一条走廊。她没有凳子,坐她旁边的陵游和江月白他们看得到,但讲台上的夏一老师看不到是什么情况。大家都在等她回答,可是大概过了十秒钟,这女生却依旧没开口。<br>江月白观察了她一会儿,正准备替她回答,旁边的陵游已经先一步开口:“老师,这位通学没有凳子。”<br>夏老师是刚来任课,也不了解学校的课桌椅存放在哪,正思考要怎么办。陵游大概是猜到了他在想的问题,就对那位站着的女生提醒<br>“通学,六楼尽头的储物间有多余的凳子。”<br>因为教室很安静,讲台上的夏老师也听到了。<br>“这位通学自已先去六楼找一下凳子吧,我们先闲聊几分钟。”<br>女生闷声走出教室找凳子,大概过了几分钟,她拿着凳子回来了,夏老师还在自我介绍,有通学在提问他是不是哪个大学的老师,女生路过陵游身边的时侯小声说了句“谢谢”。<br>课间的时侯,江月白刚想去上个卫生间,但本楼层的人记了,只能上到六楼的卫生间。她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扇巴掌的声音,她停下推门的动作,想听清里面的声音。<br>一个尖锐的声音传出:“丁夏,你还有脸来学校,你害得我还不够惨吗?我都被叫家长了,就你爱告状是吗?”<br>接着又是“啪”的一声响,“我没告状,是你们先欺负人的,我爸妈发现我身上的伤才找学校理论的。”<br>“你还有脸说,不是因为你我会被叫家长吗?打你又怎么样,之前不是你先撞到我的吗?你这种丑八怪有什么脸还来学校,你爸妈找学校理论又怎么样,我叔叔是副校长,我是不可能被开除的。”<br>接着又是几下扇巴掌的声音,之后只剩下了微弱的啜泣声,几分钟后,门开了,几个女生走了出来,并没有注意到在楼梯口的人。<br>江月白收起手机走进卫生间,见到一个女孩儿倒在地上,头发湿了,外套上有一个不明显的脚印。<br>“你还好吗?”江月白路过的时侯给了她一包纸巾。<br>“我没事,都习惯了。”<br>女孩抬起头,江月白才发现是实践课坐在他们旁边没有凳子的那个女生,女生其实五官还算清秀皮肤,只是被黑框眼镜和厚重的头发遮住了五官才显得暗淡。<br>“她们经常打你吗?这种事告诉父母和老师了吗?”<br>江月白问完,才想起刚才听到的对话,也猜出大概是之前女生的父母已经来学校闹过了。只是学校不重视,且那位霸凌的女生还有个副校长叔叔,算有点背景。<br>“没有用的,学校不会管的。”<br>江月白明白其中的原因,说白了这种事旁人也只能不去跟风让伤害她的事情,但最终结果是否改变,只能靠她自已。<br>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袒露,“有需要可以找我,我刚才录了视频,但如果你不想被别人知道,我保证这个视频其他人绝不会看到。“<br>有用吗?那些人只会冷眼旁观,觉得她这样长相身材的人被霸凌是情有可原。没有人替她说话,所有人都对她避如蛇蝎,她也没有朋友,初中的时侯曾经也转过两次学,但都躲不过被新的人欺负。<br>江月白本来也不想管闲事的,但又于心不忍。她是很怕麻烦的一个人,但道德感却又比谁都强,如果今天选择冷眼旁观的话,之后想起来自已也会后悔。<br>丁夏思索片刻,也怕连累了这个对她伸出援手的人。<br>“谢谢你,有需要我会找你的。”<br>江月白见状,也不好强求,只说“我叫江月白,高一一班的班长,有需要可以找我。”<br>“你先走吧,我自已整理一下。”<br>江月白回到座位,趴在桌子上盯着黑板出神,随后叹了口气。<br>“怎么了白白,怎么去这么久?”鹿逐笙转头说。<br>陵游也凑过来接话“对啊,叹什么气啊?”<br>还没来得及回答,丁夏从后门进来,头发还是湿的,脸上干净了,衣服上还是留着那个脚印。<br>教室里有不少通学都盯着她看了几秒,随后叽叽喳喳的讨论声响起。<br>“你看到她衣服上的脚印没有?”<br>“还有头发也是湿的,又被沈佳那几个人欺负了吧。”<br>“真惨。”<br>……<br>还有很多其他听不太清楚的讨论声,江月白清楚的知道丁夏听得见。她只是一进来就趴在桌子上,没有和任何人交流。<br>江月白又叹了口气,她自已不想反抗能有什么办法。<br>鹿逐笙又凑过来八卦,“白白,那个女生就是上次在教学楼楼底下,打架的两对父母其中一对的女儿。她好像有被欺负了。”<br>江月白有气无力的回了一句“我知道。”<br>“你知道?你和陵游上次不是没出去凑热闹吗?”<br>上课铃声响可,大家都非常喜欢这位老师,一堂课下来,专业知识讲得很清晰易懂,对他们这些没有摄影或绘画基础的人来说也都听得懂,而且讲课的间隙也会开几句玩笑,非常幽默风趣。<br>快下课的时侯,很多女通学按耐不住了问,老师下堂课还是你来上吗?<br>夏老师笑着,“要看学校的安排,不出意外构图基础相关的阶段课程接下来都是我给你们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