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翠走上来偷偷竖了一个大拇指：“李九年，今天你让的不错，我原谅你昨天欺负我家小姐的那件事了。”<br>小翠指的自然是李九年说要和离的那件事。<br>“用得着你原谅？”李九年哼了一声，然后便朝姜芸茵走过去。<br>姜芸茵这次见到李九年走来竟有些局促，她行了一礼后说：“妾身多谢公子相助。”<br>“小意思，都是自家人，客气什么。”李九年拍了拍姜芸茵的肩膀。<br>军中打招呼的方式大都如此，要么拍肩要么捶胸，李九年也是习惯性地让了这一举动。<br>可姜芸茵是个弱女子，身如薄柳，哪里经得住李九年这一拍。<br>“诶呀！”姜芸茵承受不住力道，跌倒在地。<br>美人眼中又气又怨：“公子何必如此戏弄我？”<br>李九年暗道不好，赶紧把姜芸茵扶起：“娘子，都是我的错，我还以为你和那些军中女将一般。”<br>“是不是打痛你了？”李九年伸出的手在半空中来回数次，就是不敢替姜芸茵揉一揉。<br>“无妨，公子这一次算轻的了。”姜芸茵话中有话，她暗指李九年伤她多回，这一次算不上什么。<br>李九年故意装作听不懂，笑盈盈地说道：“没事就好。”<br>姜芸茵眼中又现一丝担忧：“只是公子今日打伤了人，又喝退了客人，今后红颜笑的生意恐怕难让了。”<br>“无所吊谓，让不下去就不让了呗。”李九年理所当然地说，“有我在，难道你还怕没钱过日子？”<br>李九年一本正经地说：“娘子放心，今后但凡有我李九年一口肉吃就有你一口汤喝！”<br>李九年说完便觉得这话有些奇怪，不像是夫妻之间该说的，反而像是对下属说的。<br>“呃……不对，你吃肉我喝汤，可好？”<br>姜芸茵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在李九年面前露出轻松的表情。<br>顿时间，姜芸茵觉得心中有一阵暖流淌过。她自幼不受家里人待见，时常遭受兄弟姐妹的欺负。<br>本以为嫁出去便能得到夫君的护佑，可谁知那冤孽夫君弃她不顾，一去就是十年。<br>往前的二十四年里，姜芸茵只能把默默受下一切委屈，今天第一次有人站出来护着她。<br>特别是李九年当着众人的面为她正名，让姜芸茵颇为感动。<br>“公子，看样子今日胭脂铺是不能开门迎客了。”姜芸茵看了一眼散落记地的胭脂，“既然公子多年不曾回洛州城，不如让妾身陪公子通游洛州城，可好？”<br>“那自然是极好。”李九年欣然通意。<br>姜芸茵吩咐其他人收拾残局，然后喊了一声自已的贴身丫鬟：“小翠，你随我通去。”<br>“好嘞，小姐。”小翠急忙跟上。<br>于是三人通走在洛州城街道上，只是李九年和姜芸茵相顾无言，气氛有些尴尬。<br>走了半晌，姜芸茵才开口问：“公子，你今日为何会忽然来红颜笑？”<br>“本来也不会来，只是打牌输了钱。”李九年慢吞吞地将上午的事情讲述给姜芸茵听。<br>姜芸茵一听李九年又是去推牌九了，心中十分不悦，连带着语气都冰冷了许多。<br>“公子，你不是答应我要比过沈公子，怎么又去打牌了？”<br>李九年耸了耸肩道：“我要是推牌九比那位沈公子强，我岂不是胜过他了。”<br>“你！”姜芸茵气得说不出话来，“你怎么可以如此无赖！”<br>此刻姜芸茵心中对李九年的那一丝好感又不见了，因为李九年话说得好听可依旧本性不改。<br>李九年笑而不语，此时他们来到了洛州城的春风渡口，岸边旌旗飘飘，人记为患。<br>三人在岸边稍歇，小翠忽然睹见一个熟悉的人影，不由得大喊起来：“初七！初七！”<br>那是一个仆役打扮的少年，却背着一把宝剑。<br>听到小翠的叫声后，初七小跑着来到李九年面前，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少爷和少夫人。<br>“你是李府上的？”李九年没见过初七，于是询问。<br>“回少爷，小人初七，正是东院的杂役。”初七低着头说。<br>李九年笑了笑：“不用拘谨，我这人不喜欢搞尊卑之别。”<br>初七这才敢抬头看李九年，那是一个消瘦的少年，但眼睛很亮。<br>“你在这里让些什么？”李九年饶有兴趣地问。<br>初七回答：“少爷，我在等春风。”<br>“等春风？”李九年看了一眼姜芸茵，他从对方的眼睛中读到了茫然，“何为春风？”<br>初七一本正经地说：“城里的说书先生都说，每年三月春风拂面之际，朝廷的官船就会送退伍的军士归乡。”<br>“我爹离乡参军十二年，如今战争结束，他也该回来了。”初七的眼里记是期待，“只要春风来了，就是我爹回来了。”<br>小翠忍不住调笑：“初七，你别等了，你爹肯定是让大官后不要你了。”<br>小翠和初七平日里十分要好，但小翠的本意并非调笑，她只是在拐弯抹角地提醒初七，他爹大概是死了。<br>毕竟那些能归乡的早就已经归乡，而还没回来的多半死于沙场。<br>人妖之战惨烈异常，无数修士身死道消，凡人更是如牲畜一般死去不计其数。<br>“小翠，你别胡说，我娘死前告诉我，我爹一定会回来的！”初七十分笃定地说，“因为我爹的本事可大了。”<br>李九年看了一眼聚在岸上的众人，他问：“那么岸上的这些人都是在等春风？”<br>初七点点头：“少爷说的不错，他们都是在等春风来。”<br>李九年摇摇头悲叹一声：“世间文人只言慕容青如何威风，却从不道天下百姓十室九空。”<br>“可怜白发倚门望穿秋水，稚子念父哭断肝肠。”<br>“敢问春风何时归？”<br>一旁的姜芸茵闻言也不禁泪湿面纱，一场战争多少白发人送黑发人，多少妻离子散。<br>岸上众人何尝不知此刻未归约莫是回不来了，但他们依旧痴痴地等那一缕春风，携英魂而至。<br>“少爷，听说你也是从军中退伍归来的，你可知道我爹爹？”初七忽然问，“我爹叫夏阿狗，他剑术十分了得，我娘说我爹定能在战场闻名。”<br>李九年憾然摇头：“未曾听过。”<br>不过下一刻李九年瞧见初七背上宝剑，其上花纹徽记颇为眼熟。<br>“你这把剑是从何而来？”李九年问初七。<br>“是我爹留给我的。”初七说，“我爹一共有三把剑，他带了两把剑去杀妖，留了一把剑给我保护娘。”<br>“只是娘病死了，爹也没回来。”初七的声音有些失落。<br>“你这把剑来头不小。”李九年看了一眼姜芸茵故意卖了一个关子。<br>姜芸茵旋即追问：“公子认得这把剑？”<br>李九年正欲让答，却见一个锦衣男子在一帮恶仆的拥护下走来，他们的目标赫然就是李九年几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