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住在东山区的蔷薇公寓。你们应该都听说过这个公寓,因为三年前这里曾经发生过一起恶性杀人案,一个男人杀死并分尸妻子冲进下水道,从那件事后,公寓的原住民纷纷搬走,这栋房子的房价在九龙寸土寸金的地方降到惊人的八千一平方,但仍然无人问津。<br>两年前我从大学毕业留在九龙工作,我想找一个便宜、距离公司近的地方住。当时我根本没想到要去住蔷薇公寓,因为那个地方太邪门儿了。但附近好房子的租金也非常优秀,我又挣不了多少钱,思来想去,我最终狠下心,联系了蔷薇公寓的一个房东。<br>房东用一千不到的价格把房子租给我,他说原本这个地段租金五千都是正常,但杀人案之后就租不出去了,现在有个不害怕的,多少钱他都认了。<br>于是我搬进了这栋房子,发生案件的现场就在我的正楼上。其实这里除了空旷一点,没有什么问题。两年以来,我住得很清净,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但在两周之前,我某天深夜让完项目想放松一下,于是躺在床上打游戏。我一直开着声音,所以一开始我没有察觉什么。随着游戏的结束,我总感觉有什么人在头顶上痛苦地哭泣,那种声音就像是一个饱受病痛折磨的女性的哀嚎,断断续续、时隐时现,好像一个幽灵在我头顶徘徊。<br>起初我以为是自已幻听,没有在意,但她持续了很长时间,我觉得有点不对劲了。她的声音越发清晰,我甚至能听见她在说“请放过我吧!”<br>我吓坏了,捂住耳朵把自已缩进被子,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睡去。醒来时一切恢复正常,但那场梦一样的L验却让我从头冷到尾。我怀疑那是楼上惨死妻子的鬼魂,她怨念深重,时至今日仍然徘徊不去。<br>次日我去了城隍庙祈福,买了一个桃木挂坠祈求保佑。我本以为这样就没事了,但每隔一天,楼上就会传来那样的哭声。<br>我也去报警过,但警察说闹鬼不归他们管,让我去找和尚。我没办法只好四处打听,终于,听说您从前在京城时擅长解决这些怪事,所以我来找您了。”<br>客人将她的遭遇娓娓道来,这个故事并不复杂,但却听得我头皮发麻。独身一人住在凶宅的少女,与午夜哭泣的鬼魂——实在太有戏剧性了,非常适合拍鬼片。<br>不过……<br>我看了眼柳鸿雪。我从未想过占卜师居然也会接受这种类似侦探的委托,这根本不能算正经的占卜师吧?<br>她会怎样处理年轻女性的委托呢?还有,老板似乎曾经在京城处理过很多事件,原来她这么有名吗?过去的她,曾经解决过怎样的事件呢?<br>我胡思乱想之际,柳鸿雪从桃花心木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了一副塔罗牌。纸牌的样式非常精致,装在镀银的铁盒里,卡背是黑色烫金的,繁复如艺术品。<br>果然是要用玄学手段啊。我感叹。<br>她将纸牌在桌上排好,点燃手边的香薰蜡烛,语气轻柔对委托人说:“请抽选7张牌。”<br>“7张吗?好的!”<br>少女咽了口唾沫,眼神透出着紧张。她犹豫了三分钟,在我不耐烦之前伸手颤抖地拎出了7张牌。<br>“你确定选择这几张?”她问。<br>少女点点头:“我就选这些。”<br>柳鸿雪慢慢地翻开烫金的纸牌,少女的目光追随每一张牌面,等到所有的牌都正面示人,她才重新靠在椅子上。<br>“嗯……”<br>柳鸿雪对着排成倒三角牌阵的纸牌沉思了一会儿。牌阵呈1321排列,她盯着最下面那纸牌时间格外久,少女忍不住问:“有问题吗?”<br>她点点头:“确实有很大问题,不过不是你的问题,而是这个事情本身。”<br>“我……委托的事情本身?有什么问题吗?”她好奇地问,“难道真的有鬼?”<br>“不,不是有鬼。”<br>她指着最上面的纸牌,“这张象征着这件事在未来的结果,由牌面看这件事与你已经没有关系了,你以后也不会遇见任何闹鬼的事,可以放心地住在那里。”<br>少女点点头,显然对结果很记意,占卜师接着说:“可是我觉得有问题的是最下面这张牌。”她看着牌面穆夏画风的图案,“它代表这件事产生的源头,而死神的意思……是这件事的源头已经枯竭,或者说——”<br>“造成闹鬼的那个人,已经死了。”<br>“死了?”她惊叫道,“真的吗?”<br>“当然不能确定了,”我插话,“毕竟只是次占卜而已。”<br>她似乎被我的话拉回了理智,“……的确如此,我不能否认占卜的偶然。”<br>然而说完这句话我就后悔了,心想我怎么就控制不住这张嘴呢。万一被开除了,都没地方找人评理。<br>柳鸿雪毫不在意别人质疑她的手艺,她继续解读了每一张牌,告诉委托人没什么好担心的,之后问可不可以去她家那里看看。<br>“我对你家楼上很感兴趣。”她这样说。<br>委托人有些为难:“您确定?那可是出了名的凶宅!真的很吓人的!”<br>“你的脑中相信着什么,你就会看到什么。”她收拾起桌上的牌,将它们放进盒子,“你感到恐惧,就会看见鬼;而我内心平静,只会看到真相。”<br>她淡定地看着委托人:“现在你愿意带我去看看吗?”<br>委托人思虑再三,点头通意了。<br>柳鸿雪转头看向我:“去开车,我们马上出发。”<br>“遵命老板。”<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