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胜神州傲来国外海中有一座名山,名曰花果山,正当顶上,有一块顽石,上有七窍八孔,吸日月之精华,采天地之灵气,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年,那石头猛然迸裂开来,一个石猴从中跳跃而出,五官俱备,四脚皆全,学爬学走,天生地养,落地便会拜四方。<br>他食草木,饮涧泉,与狼虫为伴,虎豹为伍,尤喜与猴群玩耍。<br>那一日,他跟群猴来到一帘瀑布,许下谁敢跳进去就为王的赌诺。他纵身一跳,在那瀑布后发现一个有床有灶的神仙洞府。洞中有一石碣,镌着:“花果山福地,水帘洞洞天”<br>他喜不自禁,抓耳挠腮,“好洞府!好洞府!这是何人所设?”<br>猴群中走出一个驼背老猴,言这洞的来历谁也说不清楚,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故事,当年有一个仙女在这里开山化洞,架桥设府,无人知她名字,只见她平日最喜登山顶,看落日时分的晚霞。<br>群猴遂叫她紫霞仙子。<br>花果山,有花有果,山泉流到山脚,悠悠然转一个圈,环抱出一个落星镇。<br>落星镇原本不叫落星镇,以前叫什么,早已经没人记得了。记得的是,一千年前的某个夜晚,从天空坠下一颗星星,将方圆五百里的夜照得如通白昼。惊醒的镇人连怀中的软玉都不要了,掀开被窝,把脑袋伸出窗子,只见一道白光直坠在镇头的花果山上。<br>第二天早上,镇上胆大的人合着伙儿上山寻星星的落处。结果刚进山就被山中的猛兽追了出来。<br>山是镇人打柴摘山果的地方,偶尔也猎点野味,与山中的野兽谈不上睦邻友好,倒也相安无事。<br>可自从那夜星星坠下,花果山便成了人间禁地,镇人一靠近,不是毒蛇结群来咬,便是猛兽齐声吼鸣,吓得再没有人敢去砍一方木材,摘一枚山果。<br>又过了五百年,某日天降烈火,将镇上烧成了人间地狱,镇人不知道自已让错了什么,惹得天神大怒,要灭了这一方镇落,只吓得齐齐叩头求饶,说也奇怪,那天火莫名退去了,就跟它莫名出现一样。<br>镇人死里逃生,也不知道该谢谁。过了一段时日,也不知道从谁嘴里说出来,言五百年前的星坠之夜,是某位仙子下凡。她在山上开洞府,设灵界。连那仙子的名字都知道了,叫紫霞仙子。<br>听说那紫霞仙子偷了天宫的仙丹下凡,那仙丹,凡人吃了成仙了道,仙人吃了天地通寿,是也,天宫寻了五百年,终是寻到了此处,降下天火,将那紫霞仙子烧成了灰烬,取回了仙丹。<br>这故事传得多了,难免有些人蠢蠢欲动,想上山打探一番。仙丹找不到,但说不定那仙子留下点仙渣仙垢,吃下去也能延年善寿啊。<br>于是,又有人成群结队上山。这一下,果然没有虎狼拦路,毒蛇驱赶,径直走到了山前一处瀑布处。听老人讲,这里冬暖夏凉,仙气环绕,长居于处能够延年益寿,只是五百年前,那仙子霸了此处,不许人上来。<br>众人正庆幸仙子被天神抓去,却从瀑布里冲出一群凶神恶煞的猴子来,个个手持棍棒,见人就打,把众人直赶到山脚下。<br>这花果山,依然是镇人的禁地。<br>好在,不上这山,镇人也能过活。早起晚归,打架骂娘,鸡飞狗跳……。<br>千年间,斗转星移,生老病死多少个轮回,身居其中的人,尝尽了悲欢离合喜怒哀乐。可跳出这镇子,又似乎什么都没变,不过是一群人在一个地方吃喝拉撒风花月雪吹牛打屁罢了。天下何处何时莫不如此,皆是俗得掉渣的故事。<br>我们讲的,就是一个掉渣的故事。<br>故事的主人公不是什么惊绝九天的仙子,也不是什么气贯斗牛的妖猴,她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子,非要说有点不通,就是她长得有那么一点好看,还是一名青楼女子。<br>她的名字叫如玉。就跟天底下所有卖笑的姑娘一样,这姑娘自不是爹妈起的,爹妈把她卖给用两斤粉遮脸上褶皱的女人时,她就有了新名字。<br>“男人都喜欢这个名字,我前一个头牌就叫这个名字。”老鸨儿麻苏拉着她的小手,喜开颜笑。<br>麻苏年轻的时侯,也是一笑百媚生的主人。那时,她叫苏儿,唱得一嗓好曲儿,只是年纪大了,突然长出了一脸的麻子,用粉遮也遮不住,被恩客起了花名叫麻苏,自是不能开床接客。但她终是耐不住寂寞,自已不能迎来往送,就让起了干妈,专爱去那些吃不上饭的人家,买人家水灵灵的女儿,养大了再往外接客。<br>“她可有福了,现在嫁给了马员外,生了一个大胖小子,让起了少奶奶。我是撑杆子也攀不上了。你啊,说不定也有她那样的福气。”苏娘说道。<br>十年后,如玉才见识那是什么样的福气。<br>十年间,她长得楚楚动人,苏娘决定卖个好价钱,才不枉费了这十年的米饭钱,特地在自已的楼子开了招恩会。早闻如玉的艳名,何止镇上,连十里八乡的土财主都来了。<br>“姑奶奶,你赶紧打扮一下吧,这粉,你好歹也往脸上扑扑。”苏娘急得团团转,外面携金买春宵的人早把楼子围了里三层外三层。<br>“我出五十两买如玉姑娘!”这位豪爽的恩客是镇上的郑屠夫,家中原有一房母老虎,平时不敢造次,也就没事就在楼下走上两个来回,闻上两口胭脂味过过干瘾。如玉的恩客会原来没他的事,只是老天开眼,这两天,他那如虎悍妻得了病,回了娘家。他咬咬牙,把一生积蓄的银两拿了出来,准备过把瘾就死。因存了孤注一掷登春床的念头,所以嗓门特别大,一喊,脸上的肥肉都在抖。<br>“五十两也想过来凑热闹!我……我出五十一两!”多出一两的是黄秀才,祖上原本中过进士,进过翰林,传到他这一辈,读书的是一代少一代,靠着老面子弄了个秀才,中举封官的心早就死了,凭着祖上的积蓄花些天酒些地。<br>一分钱憋死英雄,这一两,也活活把郑屠夫的脸憋成了猪肝色,他往腰间一捞。掏出了没卖完的猪腰子猪蹄子猪下水。<br>“我五十两再加这些家伙什,怎么也值个二三两。”<br>“你当这是菜市场卖肉!”黄秀才鄙夷的瞧了一眼,“你就不怕你家母大虫回来查账?”<br>“男人三妻四妾天经地义,我早该纳房小的了,黄秀才,你都有四房姨太太了,就不能让让我,我看你脸色腊黄,一定是夜间抬人过度,你要肯让我,我把这付腰子送给你补补。”郑屠夫好声好语,为人最是憨厚,说着,就拣出腰子递了过去。<br>“你他妈才要吃腰子!”黄秀才破口大骂,郑屠夫可不敢还嘴儿,闹到衙门里,黄秀才有功名在身,见了老爷不叩头,板子总是打到他这卖肉的身上。<br>“我出一百两!”一个微颤颤的声音,声音不大,但说出来的份量重,大家都不出说话了,望着被人搀扶马员外。<br>“马员外,你那玩意儿还能站立吗?”不知道谁喊了一声。<br>众人一阵哄笑。<br>“扶我一把,老朽还能试一试。”马员外颤颤说道,笑声更大了。<br>楼外闹得起劲,苏娘心里又喜又急,喜的是外面这些男人精虫上脑,不怕敲不出一大笔钱来,急的是,自已奇货可居的人还在房里发呆。<br>“我的姑奶奶,这粉你怎么还没有扑。”<br>“我脸上的粉够厚了。不信你打我一拳,能掉一斤面粉下来。”如玉坐着,手撑在桌上,托着头,无精打采。<br>“不够!不够!小祖宗,我帮你!”苏娘拿起桌上的粉,往如玉脸上扑。<br>“都说了不用!”如玉手一挡,粉盒倒扣在苏娘的脸上。苏娘拿手一抹,脸上白花花一片,倒像女无常。<br>苏娘按着性子,转身拿起一件艳服:“好,好,那你好歹把衣服换一下。你这穿的像上坟一样,这怎么行!”<br>如玉瞄了一眼,依然撑着头。<br>红娘把衣服往桌上一放:“快点咧!外面的人已经等不及了。”<br>“急什么?不能等就走喽。”<br>“这叫什么话!他们已经等了一个早上了!这一批绝对是镇上最优质的男人。”<br>如玉爱理不理,苏娘可没办法,不是她没手段,当年多烈的女人都在她手上老老实实,可对如玉,她是一点招也没有。<br>怎么说呢?这位如玉没有一点青楼女子的常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