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找到一张椅子,坐在“竖锯”身旁:“你不是好的谈判者。造福大众这种话没什么吸引力,我还以为你会说随心所欲,对我这样拥有特殊能力的年轻人,赢者通吃、穷奢极欲、纵情声马的生活更有吸引力,不是吗?”<br>“竖锯”轻轻摇头:“这里只有死亡和即将步入死亡的人,超级英雄的戏码在这里并没有吸引力,堕落存在每个人心中的,你拯救了他们的身体,却拯救不了他们的心。离开这里吧,这里没有你想要的东西。”<br>“我不需要拯救他们的心,无论他们做了怎样恶,都应该由司法来审判。”<br>“竖锯”的眼睛睁的更大:“司法?你不像是相信司法的人。”<br>布鲁斯笑着拍了拍“竖锯”的头:“我知道司法没有用,判不了他们的罪。但是这并不是司法本身的错,而是整个社会的错,司法维护社会最基本秩序的,只是这个社会的底色本就扭曲,本就是无视规则的弱肉强食,所以司法才显得无足轻重。”<br>“竖锯”眼中精光四射“唔!原来你是个反社会主义者?那你更应该认同我的思想。”<br>布鲁斯晃动着手指:“你这样虐杀他人的行为,只是用一个看似无私无畏的借口来满足自己的欲望。”<br>“竖锯”慢慢闭上了眼睛:“你这样的说法我听得太多了,你并不了解我,多说无益。”<br>布鲁斯从橱窗中找到了消毒剂,递给了莲恩医生,示意她为伤口消毒:“我当然了解,你不甘心,不甘心死亡、不甘心被欺骗,不甘心凶手逃脱审判,你抱怨上苍不公,你为未出世的孩子痛苦,你假借救赎他人的借口,虐待他人、杀害他人。”<br>“你并不伟大,你是个虚伪者,将自己的懦弱包装,以残忍掩饰它,或略它。你只是个十恶不赦的罪犯。”<br>“竖锯”愤怒的瞪着布鲁斯,心率和血压飙升。不顾阿曼达的劝阻,他强撑着面对布鲁斯:“他们不应该接受审判吗?瘾君子,盗窃犯,家暴者,助纣为虐的律师,欺骗保户的保险公司,他们的罪行不应该得到惩罚吗?”<br>布鲁斯的神色依旧平静,并没有为“竖锯”的问题困扰:“确实应该得到惩罚,要是我被他们伤害,我也会报复他们。但是我会给他们一个痛快,更不会将罪不至死者推入死地。你只是借助这个借口,满足自己的施虐欲,你在愤怒和绝望中变态,在虐待和杀戮中沉沦。”<br>“还记得你的第一个实验对象吗?你没有为他设置生路,直接杀死了他。你想要考验阿曼达,看她会不会为他人留下生路。太可笑了,你又有什么资格来考验他人呢?”<br>床旁的阿曼达闻言不敢相信的望着“竖锯”,不敢相信自己全心全意仰慕的人竟然还在考验自己。<br>“竖锯”并没有回应阿曼达,而是看着布鲁斯:“你太天真了!”<br>布鲁斯回以一个微笑:“不,是你太懦弱了。”<br>“竖锯”闭上眼睛,不愿与布鲁斯再进行争论。而一旁的阿曼达趁无人关注,想要借助密道偷偷离开,结果被穿墙而出的罗德一脚踹倒。<br>“布鲁斯,这两名警察交给你了。”将两名被绑架的人质丢在地上,罗德立即回身,继续救人。<br>被救出的两人在经历了初期的恍惚后,慢慢爬了起来,正是被绑架的霍夫曼警长和埃里克警长。<br>霍夫曼环视四周,在“竖锯”和阿曼达身上稍微停留,最终注意到摔在地上的手枪。他活动了一下手腕,将手枪捡起,大喊一声:“警察!所有人不许动。”<br>埃里克警长看到“竖锯”和阿曼达的瞬间就怒气上冲,想要教训一下折磨自己的两人。<br>“埃里克,不要冲动。这是很好的机会,将‘竖锯’一伙一网打尽。你想办法联系警察局,我看着他们。”霍夫曼连忙阻止。<br>“我觉得不需要,你们的增援已经到了。”布鲁斯点了点身旁的电视屏幕。<br>屏幕中,仓库外围已经围满了警车,斯科特探员已经带领众人开始搜索。<br>看到屏幕中的影像,霍夫曼显得有些不自然。埃里克警长则警惕的看向布鲁斯,从对方的年龄来看,应该只是一名中学生,在这样的环境中表现的如此轻松,反而更不正常:“你是谁?”<br>“FBI编外顾问,自费的,罗德探探员可以作证。”<br>埃里克谨慎的向布鲁斯靠近:“编外顾问?从来没听说过,举起手!别乱动。霍夫曼,看紧所有人,其中说不定就有‘竖锯’的同伙。”<br>“没问题!”霍夫曼警长平静的回答,眼睛却看向了“竖锯”。<br>“竖锯”沉默片刻,突然将手伸向床下,霍夫曼则立即大喊同时举枪射击,两颗子弹携带巨大的动能分别射向“竖锯”和阿曼达。<br>“叮!叮!”<br>连续两声金属撞击声,必杀的两颗子弹偏转了方向,擦着两人的脑袋飞出。两张明显变形的塔罗牌在阻挡了子弹后,也偏转方向深深的嵌入了地板中。<br>“霍夫曼,为什么开枪?”埃里克对霍夫曼喝问。<br>霍夫曼神色不变的回应道:“目标刚刚有反抗动作,根据行动守则,我认为完全可以开枪。”<br>埃里克沉默片刻,算是默认了霍夫曼的行为。<br>布鲁斯敲了敲“竖锯”的床板,笑着说:“看!你的非人折磨根本不能改变他们,埃里克警长还是那个暴躁,不守规矩,对嫌疑人不择手段的人。”<br>“他并没有通过测试,只是一个失败品罢了。”<br>“也对,相较于‘成功品’,他确实差得很远。你的门徒确实继承了你的狡诈和残忍,无论是对他人还是对自己。”布鲁斯摆动着手中的硬币,将其不断抛起。<br>众人均沉默下来,除了监护器的滴滴声和硬币的铛铛声,房间内再没有其他声音。<br>霍夫曼在众人身上扫视,眼神不断闪烁;“竖锯”闭上了双眼,似乎在休息;埃里克盯着电视屏幕,等待着救援的到来;阿曼达将自己抱成一团,似乎已经崩溃,但低下的面容却十分的狰狞;真正崩溃的莲恩医生早已瘫倒在地,对外界的一切都毫无反应。<br>每个人都心怀鬼胎,等待着破局的一刻。<br>这样的安静并没有持续很久,打破这种沉默是罗德。利用穿墙技能,罗德将里格特警和另一名人质带回。<br>两人显然在昏迷中,被丢在地上也完全没有反应,看来罗德带他们回来的过程并不和谐。<br>感受到了房间内凝重的气氛,罗德扫视了一圈,然后看向布鲁斯:“这里是怎么了,布鲁斯,发生什么事了?”<br>“没事,除了一个医生和律师,‘竖锯’的团伙都已经到齐,把他们抓回去就算结束了。”<br>听到布鲁斯的话语,原本闭目的“竖锯”瞬间睁开了眼睛,望向布鲁斯的眼神充满了震惊,大脑飞速运转,思考哪里露了破绽。<br>“是你来说还是我帮你说?”<br>霍夫曼和阿曼达显然都很在意布鲁斯的话,注意力瞬间集中到布鲁斯身上。<br>“竖锯”凝视布鲁斯片刻,看着布鲁斯尽在掌控的样子,慢慢的开口:“看来你对我的事情很是了解,我所有的布置你都知晓,你到底是谁?”<br>布鲁斯转动手指,令硬币在手指间不断翻动:“重新介绍一下,本人是一名占卜家,福凶祸吉,寻人找物,问断是非什么都可以测算。”<br>“竖锯”激动的发出一阵阵干咳:“你在戏弄我?”<br>“你既然信仰上帝,为什么不相信我会占卜呢?我知道你的一切,你因妻子流产而产生的恨,因脑癌而产生的恐慌,因报复而产生的快感,因掌控他人而产生的欣快。你就像一个瘾君子,疯狂的追寻着快感,只不过你的快感只有作为审判官审判他人生命时才会产生,你吸食的是生命。约翰·克拉玛,你只是个杀人犯。”<br>“够了!他们都是不尊重自己生命的混蛋,我只是想让他们明白生命的可贵,重新改过,过上新的人生!”约翰否定了布鲁斯的指控,低沉的嗓音有些歇斯底里。<br>阿曼达看着与以往不同的约翰,精神有些动摇,以往那个令她崇拜,愿意舍命追随的约翰竟然会有这样的歇斯底里的时候。<br>布鲁斯打了一个响指,手中瞬间出现两支药剂:“我们来做个实验,你很喜欢做游戏,我们也来玩个游戏。”<br>布鲁斯将药剂摆放在桌面上:“我不喜欢拿别人的生命做游戏,这是两只药剂,都是治疗药剂。一只可以治愈你的脑癌,一只可以治疗你妻子的不孕症。”<br>“你也看到了我们的……特殊能力,我向你保证它们的疗效。”<br>布鲁斯从工具箱中找到了一个计时装置,制作了一个定时摧毁装置,将一支药剂放于其中:“现在,游戏开始。你需要做出选择,你的门徒和你亏欠的妻子。说出你所有的门徒,把他们的名字和所做的恶事说出来,这只药剂就是你的了。”<br>“只有六十秒,想好了,是你投入精力和热爱的事业重要,还是妻子重要。”<br>约翰看着桌上的那支药剂,余光扫过自己的门徒,陷入纠结中。<br>阿曼达顿时瘫倒在地,她太清楚约翰对自己妻子的感情,并不抱有希望。霍夫曼则悄悄将枪口对准约翰,一旦他开口,就要扣动扳机。<br>埃里克等人看到一直折磨他人为乐的约翰被他人折磨,顿时陷入立即进入了看戏模式。<br>布鲁斯当然注意到了几人的小动作,看着约翰的眼睛,言语间压迫感十足:“十、九、八……”<br>“够了,我说!”约翰愤怒的开口,神情却有几丝颓废。<br>布鲁斯将装置关闭,将手机调到录音模式,双手一摊,示意约翰可以开口了。<br>“我的第一个门徒……”<br>听着约翰的讲述,霍夫曼表面平静,心中却焦急,几次尝试扣动扳机,都被布鲁斯看来的眼神逼退,对方之前神乎其技的纸牌挡子弹实在是让他心有余悸。就这样,神情恍惚间,他仿佛听到了约翰说到了自己的名字,手指反射般的扣动了扳机,一通美式居合便射了出去。<br>布鲁斯一直注意着他的动作,在对方扣动扳机之前,连续甩出两张卡牌,将其枪口撞歪,于是子弹纷纷射向天花板,发出砰砰的声音。<br>“不许动!”埃里克警长将枪口对准霍夫曼:“你这个混蛋、叛徒。”<br>这一插曲并没有打断约翰的讲述,花费了将近十分钟,终于将自己的所有帮手和同伴供述出来。<br>布鲁斯拍了拍手:“自认为伟大的人总是乐于给予他人施舍,同样,为了他人出卖他人是很容易做到的。很好,这只药剂是你得了。接下来是第二个游戏……”<br>再次设定好定时装置,布鲁斯慢悠悠的说:“忏悔吧,忏悔自己的罪孽,提前说好,接下来这份录音会被寄到全国各大媒体。只要真心忏悔,承认自己的罪恶,这只治疗脑癌的药剂就是你的了。”<br>约翰的表情狰狞起来,这次的选择显然是诛心之举。要他否定自己的理想,自己支撑至今的信念,将自己的丑态公布于众,承认自己是个虚伪的人,用社会性死亡来换取生理性存活。<br>他的脑海中闪过被混混撞击流产的妻子,被他折磨致死的混混,被他感召的手下,未通过测试而死的人,最终他想起身患绝症时绝望的感觉,驾车冲向废墟想要结束自己的勇气和意外存活时喜极而泣。<br>罗德凑了过来,低声说:“他这样的人,连死的不怕,怎么会为了一瓶治疗脑癌的药剂否定自己呢?有了前面的录音和这些人证足以将他送进去了。”<br>布鲁斯摇了摇头“不,这不是死不死的问题。他的人生在脑癌确诊的一刻已经彻底改变,我这是把一个再次改变的机会放在他面前。这不是治疗脑癌的药剂,是他丢掉炮制的借口,摒弃自认为伟大的虚荣,真正重新看清自己的机会。不是虚假的如果,是真的再来一次的机会。”<br>听到布鲁斯的话,约翰终于抬起头,盯着天花板,然后望向布鲁斯,自嘲地一笑:“你说的对,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我说。”<br>再次打开录音模式,布鲁斯慢慢退开,将时间交给约翰。<br>约翰低沉的忏悔声在房间内响起,布鲁斯和罗德靠在房间的一侧慢慢等待。慢慢的,罗德的眼神逐渐开始困惑:“你的手机怎么和我的一样?”<br>“不是像,那就是你的手机。”<br>“你个混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