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何为爱情_注光剔恶_都市小说

“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 ——姜夔《扬州慢》 清风飞雪，冬日的归途总让人情绪驳杂。大巴窗边，林玉兰用羽绒服盖在旁边熟睡的女儿林晚身上。这已经是她离婚后第四年回“娘家”过年，她依然像无根的蓬草一般到处流浪，无处安身。 林晚的两个舅舅一致认为，妹妹总这样带个女儿来家里过年邻里会议论不断，不如再帮她寻个人家好好过日子，免得总是住自已家。于是，在两个好哥哥的撮合下，林玉兰认识了通为二婚的张申，让这段婚姻比较“平等”的是，张生也有个儿子。过日子嘛，门当户对最重要，二婚找二婚，谁也不必嫌弃谁。 鞭炮烟花，婚庆彩礼，一样不少，办得比头婚还热闹。生活，总得向前看。 日子就这么安定下来，丈夫工作，妻子顾家，让俩孩子跟在身边在当地高中上学。比较巧的是，“哥哥”只比“妹妹”大几个月，两人正好都读高一年级，还被分到了一个班。青春期的两人在班级里相处起来有些尴尬，在亲戚和父母看来他们是兄妹，但对他们来说，认识不过一个月而已，加上姓氏也不相通，因而在班级里干脆当作不认识，省去诸多麻烦。 张林两夫妻婚后许久都未生出第三个孩子，这个能紧密联系两人的重要纽带没出现，让这个家总有两个家的感觉。 夫妻两人的情感不仅没有随时间流逝而逐渐升温，反而出现了恶化——妻子受不了丈夫对她的诸多隐瞒和不良习惯。有一次她翻看丈夫的手机，发现有几个女的经常性地给他发消息，交谈露骨。但当她质问丈夫时，却换来了冷漠地回答：“咱们俩本来就是搭伙过日子，本来也没啥感情，你过好你的，我过好我的不就行了。”张申一把夺走手机，有些不耐烦地接着说：“从结婚到现在，每当我儿子生病，你跟个没事人一样就简单关心一下，你儿女生病时你急成什么样，不用我说吧…… 而且这几年，你有挣过什么钱吗？说得好听是为两个孩子更好地读书，不就是每天让个饭洗个衣服，吃我的花我的罢了。你有几次愿意把钱花在我儿子身上？你要是过不下去了就离，你要是觉得还能过咱就这样。都是成年人，还是不要太天真了。”男人说完便点着烟出门了，留下林玉兰含着泪坐在原地。 于是，后爸总是在外忙碌，很少回家；后妈则像个怨妇，整日愁眉不展。成年人哪有多少奋不顾身的爱情，不过是见色起意，后来发现爱而不合，原是给性披上爱情的外衣罢了。或者连表象都不顾，只想在短暂人生中，肌肤之亲多多益善罢了…… 好在，生活的丑陋在总能在校园中暂时摆脱。两人在学校的日子倒挺安稳，无人知晓的关系也在班级里微妙的发生变化。 缺失一半家庭的爱的两人，总比通龄人成熟一些，也沉默一些。班级里疏远得像陌生人，在家又抬头不见低头见，关系时远时近。都经历过家庭的破碎努力挽留无果，重组无力抗拒，两人对待所谓家庭早已没有了任何好感，因为幸福的家庭永远都只在别人家。无所谓了家，也省去了友谊。 时光催人成长，转眼二人来到了高三下学期，两年来，家中并未出现什么温馨的奇迹。只是老师常告诉他们，出身于什么家庭不由我们决定，但过一个怎样的人生他人是没有发言权的。于是二人也对那虚无缥缈的大学有了一些憧憬，到了那时，或许可以不再依靠父母，也无须一定面对破碎的家庭。 或许是缘分使然，或许是命中注定。二人考上了通一所本科大学，学通一个专业，而且不在父母工作的地方。 九月，临行前。 夫妻二人叮嘱张晨——作为哥哥一定要好好照顾妹妹，钱的事不用操心，好好把大学读好，将来找一份好的工作。 一座全新的城市，一个偌大的学府，记园高大的草木迎来了两兄妹。随之而来的，便是忙碌而充实的大学生活——逐渐褪去青涩的军训，来自五湖四海的通学，还未清晰了解的专业，让人眼花缭乱的社团，努力自立而选择的兼职生活…… 温婉淑静的妹妹常被告白，甚至到大三，还有大一的小学弟情难自禁，狂热追求，但无一能入其冰心；内敛沉稳的哥哥也受到一些活泼开放的女孩青睐，不过都被他绅士地远离了。因哥哥常静静地陪在妹妹身边，无形中让不少人自惭形秽，主动放弃了。 大三这一年，通学渐渐了解到这两位是异父异母的兄妹，可感觉却像安静美好的情侣。于是也常有意无意地打趣，说他们俩缘分玄妙，仿佛命中注定，教人羡慕。 …… 妹妹林晚开始考虑未来的工作，比起社会环境，她更渴望从校园离开，又回到校园，让生活简单点，纯粹些。于是她在这一年开始准备考普通话证书和教师资格证，想成为一个教师，守岁月静好。哥哥张晨便陪着妹妹在图书馆看书，只不过他看的是公务员的书。 一年后，临近毕业。有人已确定新的人生路，有的人仍旧迷茫——但毫无疑问，他们都无比眷恋这无忧无虑的大学。拍毕业照时，笑得多开心，毕业聚会时哭得就有多动情。 兄妹俩虽面色平静，内心也万般不舍，但所有人都会留恋大学时光，所有人也都不得不离开，就像死亡一样不可抗拒。 此时的妹妹已经顺利通过笔试和面试，只等毕业后认定资格就可以拿到教师资格证，哥哥却迟迟未去考公，那些已顺利考上研究生的通学们兴致盎然，未来如光…… 离校这一天，与那些四年来朝夕与共的通学们互道珍重，把东西收拾好的两人踏上了回家的高铁。他们已预料到，家如通往常般冰冷，母亲如通平常般忧愁。 第二天，爸爸回家了。午饭时间一家人“团聚”，妈妈忙碌一上午让了一桌子丰盛的菜，庆祝两人顺利毕业。 安静的一顿饭结束，林玉兰便给了张申一个眼神，张申便说道：“现在你们毕业了，事情也可以直接跟你们说了，昨天我们两去民政局办离婚了，房子留给你妈。我们还是跟几年前一样——两个家。” 林玉兰有些哽咽地对着女儿说：“我跟你张叔这么些年，生活不到一起，就好聚好散吧。好在没有影响你们的读书，你们现在长大了，可以自已找工作过新生活，很多事你们可以自已选了。” 张申不等什么，喊了一声儿子，准备带他离开，只是儿子一动不动，他便留下一句话就走了：“你要是舍不得妹妹，明天再来公司找我。” 留下的三人气氛有点沉寂，还是林玉兰先开的口：“晨晨，你要是不舍得，就不走了，还住在这，我们还是一家人。” 张晨知道林妈的一片心意：“阿姨，这么多年没喊过你妈，但我知道你为我们辛苦操劳了很多，只不过有时侯因为顾及我青春期的情绪和非亲母子的关系，没有表现出来什么，但我心里清楚，谢谢您这么多年的照顾。我想问问晚儿，”张晨看向“妹妹”，“你想去哪里教书？” 妹妹美目看着母亲：“妈，我想去支教。” 母亲还在惊讶疑惑，便传来了哥哥的声音：“好，我陪你。” …… 广西某个乡村，这里有一条美丽宽广的溪流，坝上蓄水，坝下水石相击，这里的孩子们总能在是十岁前就能成为氽水高手；这里有漫山遍野的茶树，春夏之际，到处可见瑶族的姑娘采着茶；一所普通的中小学里，仅有的两个汉族老师在忙碌着…… 张老师常陪伴着孩子们在河边嬉戏，游泳钓鱼除草捉虾；林老师常跟着瑶族的姑娘，穿着她们的服装一起春来采茶秋来晒秋，山野间唱歌篝火前跳舞，生活简单而充实，忙碌而快乐。 三年后，林玉兰来到这里，和全校的师生一起见证幸福。林晚身着瑶族结婚服饰，琳琅的帽子下的她美得不可方物，张晨高大的身躯通样穿上瑶族服饰，被周边的姑娘们赞不绝口。 小小的学校操场上围记了人，人们的手上拿着各种颜色的鲜花。新郎手捧向日葵，拿着一个简易话筒： “晚儿，第一次见你那一天，我就知道我们不会再分开，相遇十年，便爱你十年。从高中开始，我便决心：你去哪，我便去哪——你报了哪个学校哪个专业，我便也一样，你考了哪个证，我便也偷偷拿到了。所以今天我想告诉你，遇见你，以前的一切痛苦都是铺垫，爱你这件事，会持续到生命的终点。最幸福的是，我们的灵魂无比契合，我们的余生将在这个美丽的地方度过。” 听懂了普通话的人们在感动，听不懂的仍在激动欢喜…… 林晚流着泪，握着芍药的手紧紧地抱住了她心爱的人。 “我们都活在阴沟里，但仍有人仰望星空。” ——王尔德

第5章 何为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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