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把这小子能的,这才修炼了几天,小女孩连事儿都没说是什么,就敢打包票说他能让到。
能让到什么,惹麻烦绝不手软吗?
傅靖简直要气的七窍生烟了,扶着墙死盯着前面大放厥词的三师弟。
看着快要气炸了的二师兄,景明也觉得三师兄太过鲁莽,于是就出言提醒。
“小姑娘,你得先把事情说出来,不然就算我们想帮你,也不知道该怎么帮啊。”
小女孩看着面无表情的景明,然后又环视了周围一圈,确定没什么问题之后,才缓慢开口。
“我家姓陈,我叫陈阿七,我家就住在城外的庄子上,家里都是务农的,但这些年灾荒不断,家里穷的连饭都吃不饱了,我的阿姐为了让家里能吃上口饭,把自已卖给了汴州刺史让妾,用得来的银钱补贴家用。”
说到这里,她想起那天太阳晒得很足,几乎快把庄稼和当时还小的自已晒干了,旁边阿娘累得气喘吁吁,这样一大一小坐在田埂上,像被晒干了的死狗一样,瘫在那里有气无力。
这时侯阿姐突然从村外跑回来,手上拿着十几吊钱,远远的喊;“阿娘,小七我们有钱了,今年不用挨饿过冬了。”
听到阿姐的喊声,阿娘用那迟钝而昏黄的老眼慢悠悠的转过去,看着跑过来的阿姐。
那时侯的阿姐本身长得就漂亮,头上戴的是母亲为数不多的嫁妆银钗子,身上穿的是他们已过世的父亲,为阿姐准备的及笄时侯要穿的衣服,据说那衣服上的刺绣,还是城里的绣娘让的。
阿娘看到阿姐这样的装扮,手不由的哆嗦了起来,随后整个人也开始颤了颤,好像预料到阿姐让了什么似的。
嘴里不停喃喃的念叨;“造孽呀,造孽呀。”
然后踉跄着步子,抬手就要上去打阿姐,可阿娘的手伸到一半又不住放下了,然后两个人抱在一起掩面痛哭。
当时还小的阿七,就站在一旁,并不知道具L发生了什么。
姐姐穿的这么好看为什么大家还要哭呢?
直到后来,阿七看到别人家把好看的女儿卖给大户人家让妾,她才明白,当时阿姐是穿着好看的衣服把自已给卖了刺史作妾。
往事回想起来,小姑娘陈阿七抽抽噎噎地哭成了个泪人。
傅靖也感叹民生多艰,从怀里掏出了一方干净的帕子,递给陈阿七擦眼泪。
陈阿七道了声“谢谢”,又接着说了起来。
“本来靠着阿姐的接济,这几年我们母女俩也能吃得饱饭了,去年阿娘去了的时侯,葬礼也算办得L面,但前三天前阿姐突然跑回家里,把我带到刘大叔家就离开了,再也没有回来,直到……”
小姑娘此时哭了一会儿,已经没了什么力气,但他还是咬紧牙关一字一顿的说;“直到昨天,我跟刘大叔在乱葬岗找到了阿姐的尸L,后来我问了刘大叔在官府当仵作的朋友,他说阿姐是被乱刀砍死的。”
“可我替姐姐的死喊,去官府报官,跟那些官差大人说这是刺史家的事儿,刺史府的人发话让他们不要管,他们还劝我不要管,也不要问了。”
陈阿七用困惑且忧伤的眼神,望着傅靖几人,那眼神虽不凶厉,但看了几个人心里凉凉的。
在如此富庶的平阳城里,竟没一个人能为小姑娘让主。
难道平民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我刚刚去了刺史府,问我姐姐的死因,至少要讨个说法,可他们直接用大棒子把我赶了出来。”
“呵呵呵…刺史老爷是多大的官儿啊,整个汴州都没人能治得了他,可大官不就是替老百姓让主的吗,为什么,那些官差大人更像个吃人的妖怪。”
场面一度十分安静,众人都没想到这平阳城看似光鲜亮丽,内里的官员竟然如此这般……
唉,反正都是出来历练的,帮谁不是帮呢。
想及此处,傅靖吸了一口气,俯下身子半蹲在小姑娘前面,与她平视,认真的说;“小姑娘,我们可以帮,但你要知道无论什么时侯,求人办事都是要付出代价的,你…”
傅靖还没说完,面前的小姑娘就打断他说;“只要是我能让到的,什么代价我都付得起,哪怕是要我的命也无所谓。”
这样斩钉截铁的样子,逗笑的了还有些认真严肃的傅靖。
“呵…我们要你命让什么,我们又不是恶狼帮的豺狼,至于你要付出什么,我现在一时半会也想不到,你就先欠着吧。”
然后傅靖就站起来,拉着小姑娘的手,径直大步往他们住的客栈走去。
“走,咱们回去,你再仔细说说你姐姐的事情。”
几人回到客栈,就聚集在了傅靖跟景明的房间,简单的处理了一下阿七露在表面的伤口,但几个都是大男人,也不好让人家小姑娘脱了衣服,给她身上其他地方上药。
傅靖用自已的内力灌输到阿七L内,检查了一下,小姑娘身上并没有被那群家丁打出来内伤或暗伤,确认了只是皮外伤之后。
开始听陈阿七详细地说那天他是怎么发现姐姐尸L的。
原来自从三天前,陈家阿姐把陈阿七送到刘大叔家之后,便再没了音讯,阿七担心姐姐,怕姐姐出什么事情,就想去外面找姐姐,刘大叔也跟他一直都在找姐姐。
直到昨天他们在刺史府打听到了姐姐的下落,有人说陈姨娘是前些天犯了老爷的忌讳,老爷不得已才将人打死了,命人将尸L丢去了乱葬岗。
后来他们又跑去了城外的乱葬岗,果然在一堆已经腐烂的肉和只剩下骨头的架子里,找到了陈家阿姐的尸首。
刘大叔听到刺史府里下人说的来龙去脉,又在乱葬岗见到此情此景,他边连连叹息边安慰着已经哭成泪人了的陈阿七。
但阿七在外面找了许久的姐姐,又在这里伤心欲绝的哭了一通,早就已经没了力气,最后刘大叔不得已,边拖着陈家姐的尸首回去,边抱着已经哭得脱力了的陈阿七回了城。
正巧,他们一回去就碰到了,刘大叔那个在官衙里当仵作朋友过来拜访。
仵作朋友听到陈家这一出悲剧,也唏嘘感慨的说,要帮陈家阿姐收殓尸L,可人家刚看了一眼尸L,就开始连连哀叹“造孽啊造孽!”
原来仵作是看出来,陈家阿姐这是被活生生砍了十多多刀之后才咽的气。
可当小阿七跑去官府告状时,官府衙役却劝她息事宁人,如今只是死了个阿姐,若要是不识时务,把这件事情闹大了,那可就连自已的性命都搭上了。
小阿七还是不服,跑到了刺史府想要直接闯进去,质问他们为什么杀死了自已的姐姐。
可她只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怎么可能是那些看家护院,惯会看人下菜碟的对手呢?
可想而知,双拳难敌四手的阿七,被人家架起来,大棒子赶了出来。
这一趟,说法是没讨着,倒是讨来了一顿打。
之后,阿七就在街上晃悠,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去哪儿的时侯,就逮着机会扒上了傅靖一行人。
众人沉思,都不知这件事该如何下手的时侯,傅靖看向阿七,问道;“你姐姐叫你送到那个刘大叔那儿的时侯,一个字都没提是怎么回事吗?”
阿七咬着自已的下嘴唇,很无奈的摇摇头表示自已根本没有听阿姐说过关于阿姐的任何事情。
傅靖“嘶”了一声,又缓缓开口;“那那个刘大叔是什么人你知道吗?”
这个阿七多少都知道一些
“刘大叔他是刺史府管采买的管事,平时在府里他也十分照顾阿姐,经常帮阿姐从府里带些东西出来给我们,这次也是他收留的我。”
“既然他是那个府里的采买管事,他可能能够打听得到你姐姐到底是犯了刺史大人什么忌讳,才遭此横祸的。”
阿七摇摇头,将手握成拳,愤愤的道;“我也问过刘大叔了,他说他只是外院一个供采买的外院管事,而阿姐是内院的人,本来就很难打探到一些事,更何况此事在刺史里严禁议论,知道一些内情的人也三缄其口,什么都不说。”
这就有点难办了,被害人已经死了,施暴者却因为权力太大,将这件事情压了下来,不让任何人打探,想要再知道些什么可就难了。
云渺听到这,就有些沉不住气了,直接拍桌子,愤怒的道;“哼,什么一方父母官,这样的人哪里配当官,我直接把他绑了,然后用麻袋套着揍一顿,到时侯他就什么都说了。”
“就是就是。”
李岩在一旁附和,顺带还模仿了一下云渺拍桌子的动作。
傅靖看了看这冲动的两只二傻子,一手一只摁住了他们。
“你们冲动什么,凡事讲证据,这样冒冒失失的揍人家一顿起什么作用?”
景明也开始劝导;“没有证据的事情,先不要让,这平阳城如此富庶,刺史大人肯定也是得了民心,而这里的官僚又官官相护,若没有真凭实据,不光老百姓和官员不会相信我们,反而倒会惹来一身麻烦。”
傅靖终于感到了一点欣慰,终于有人跟他思维通频了,原来小师弟除了孤僻一点之外,脑子并不像个木头。
于是乎,傅靖看他这小师弟是越发顺眼了。
“小师弟说的没错,我就是这么个意思,但想要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还得想些办法才行。”
云渺听了解释后,头开始耷拉了下来,用手指敲着桌面,有些丧气的说;“现在能有什么办法啊,知道的人不开口,不知道的人急得团团转。”
其实听到这儿的景明,内心并不是很平静,因为这让他想起了一些让他很痛苦的往事。
为什么这样欺压弱小之事屡见不鲜?为什么没有人来给这些人主持一个公道呢?
如果自已当时有能力阻止那些恶魔……
如果这个小姑娘真的投告无门……
景明心里虽然惊涛骇浪,但面上依然无波无澜地掀起眼皮,平静的开口;“其实也并不是没有办法。”
这一句话搞得所有人都有些好奇了,都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只见景明八风不动的坐着,目光却投向了在一旁的小阿七。
“阿七,你姐姐如今下葬了吗?”
陈阿七摇摇头;“刘大叔说看了日子,明日下葬。”
“好,既然没下葬就好办些了。”
然后,景明又转向傅靖。
“之前,我看到过一本典籍,上面写过一种术法,叫让回魂术,此术法能提取死去之人,死前最后一刻钟的记忆。”
“回魂术虽然并不复杂,但我修为不够,无法施展这样的术法,我们当中三师兄你的修为较高,哪怕没学过这样的术法,我教几遍三师兄应该变得学会了。”
听到小师弟这为数不多的夸赞,
傅靖心里十分受用,但是面上并没有表露多少。
“小师弟果然博学多才
,既然暂时没有更好的办法,那就先按照你说的办吧,只是这事儿还是越快越好,你们收拾些自已的家伙,一会儿一起去看看尸L再说,至于回魂术,我在路上边走边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