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怎么办？我已经尽力了。<br>我以为我一直对她好就能让她忘记陈黎，从前她也不会这么歇斯底里的自欺欺人。<br>去年她过生日的时候，我跟她去了云南的小镇。<br>江南的女子比水还要温柔雅致，她簪着花站在我面前，身后是清澈的水波潺潺。<br>我们在庙宇许愿，红色的布条在树上随风飘扬。<br>跪在蒲团上我偷看她，她微闭着双眼，长长的黑睫如蝴蝶翅膀般扇动。<br>外面的阳光扫进来，我在布条上写下我的心愿。<br>当夜在民宿中休息的时候，因为没了房间，我们只能挤在一个屋子里。<br>半夜她蹑手蹑脚的起来站在我床前，我假寐着听到她的喃喃自语：<br>“姜堰啊姜堰，真希望我先遇到的是你。”<br>我在那个时候以为，她是真的被我打动了，凭借着多年的感情，铁树也该开朵花。<br>不知道，那个云南小镇上的庙宇里，我写下的愿望还在不在。<br>若是在的话，它兴许是不灵验的。<br>“姜堰和周茉，要一直一直在一起。”<br>约好与周茉领离婚证的头一天晚上，她半夜给我打来了电话。<br>电话那头的她声音里带着哭腔：“姜堰，我爸高血压犯了，你能不能，能不能带他去医院？”<br>她爸爸的身体本身就不怎么好，现在外面下着雨，她肯定是不好找车的。<br>不是有陈黎吗？他怎么不去？<br>我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这个时候还说什么风凉话？<br>我披上衣服就往她们家跑，我住的地方距离她那里不过十来分钟的路程。<br>小区晚上黑，我背着他爸往外走的时候脚下一滑险些摔在地上。<br>脚底似乎疼了一下，我也没放在心上，急急忙忙的将她爸送进了医院。<br>等待大夫检查时，我这才松了口气坐在医院的椅子上。<br>“姜堰，真是多亏了你啊，不然周茉她爸真的......”<br>一路上，周母都在带着哭腔的道谢。<br>此时有了医院的灯光，她看着我的脚突然惊叫出声：“姜堰，你看你的脚......”<br>我这才感觉到脚下黏黏的，回看我刚刚来的路上，洁白的瓷砖上全是鲜红的脚印。<br>那些血都是从我脚下流出来的，我一动，血液便弥漫开来。<br>周茉也交完费走了过来，见我的样子顿时慌了：“是不是受伤了？”<br>这不是很明显？<br>我将鞋子脱下来，袜子已经被血浸透，撕下袜子的一瞬间我才感觉到脚下的钝痛。<br>“是钉子扎的，很深，最近尽量不要长时间的走动。”<br>我想起背着周父往车上走的时候那股刺痛，当时没注意，想必是那个时候扎破的。<br>大夫给我包扎好，又打完破伤风我才往外走。<br>正巧，周茉在外面打电话。<br>“你知不知道我爸刚刚有多危险，要是再迟一会，他会有生命危险的。”<br>“你回来了又怎么样？回来了还是跟从前那样总是不在我身边，我需要你的时候你也从来都不在。”<br>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眼睛又红又肿，显然是哭过了。<br>那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她只是听着不再说话，渐渐的，她的情绪又平静下来。<br>到最后她破涕为笑：“既然这样，那就下不为例。”<br>电话挂断后，她看着手机脸上浮现出一抹甜蜜的微笑，仿佛刚刚还在哭的人不是她。<br>我像个卑微的偷窥者一样站在拐角处，最终还是她先看到我：<br>“没事吧，医生怎么说？”<br>语气像是在询问一个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人，倘若我今天不是因为她的爸爸才受伤，她会不会连这句关心都是奢望？<br>“没事，小伤罢了。”我一瘸一拐的走到她面前：“爸呢？怎么样了？”<br>她的表情有些奇怪，我才发现自己这个时候称呼周父为爸已经不合适了。<br>“不好意思，我忘了。”我尴尬的抓了抓脑袋。<br>“没事，医生说问题不大，平时多注意饮食就好。”她也笑起来，白皙的脸上出现一对梨涡。<br>“真不知道你的脑子是不是出了问题，姜堰到底哪里对不起你？婚姻不是儿戏，你怎么就知道胡闹！”<br>看到我的那一瞬间，周母顿时开始絮絮叨叨：“这么晚让人家过来不说，还害得姜堰受这么大的伤！”<br>我摆摆手：“我看过医生了，都是小事。”<br>周母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都是你脾气太好，周茉这才会爬在你头上去！”<br>末了她又低着声音朝周茉说：“你要是敢跟姜堰离婚，我们就不认你这个女儿。”<br>周茉低着头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br>当然，第二天的婚也没离成。<br>正当我在公司奉献青春的时候，邹瑶过来跟我说，外面有个男的找我。<br>末了她还无比羡慕的说，找我的人全身都是名牌，一看就很有钱。<br>找我？还是男的？我满头雾水的走出门，正好撞见了邹瑶口中的有钱男人。<br>是陈黎。<br>他怎么会来找我？<br>“出去坐坐？”他说。<br>工作不是很忙，我也挺想知道陈黎来找我有什么事。<br>我们在公司楼下的咖啡厅坐下，他看着我突然笑起来：<br>“脚好了吗？不是说很严重？”<br>我低头瞟了一眼我的脚，昨天刚换了药，应该没什么问题了。<br>“我走这几年，谢谢你对茉茉的照顾。”<br>我不信他今天来找我只是为了来谢我，陈黎看着面前的咖啡：“你知道吗？我昨天去过医院了。”<br>“所以呢？”<br>“我被撵出来了。”<br>我知道以两位老人的脾气陈黎就不会有好果子吃，光是想想都能知道他究竟面对了怎样的场面。<br>“姜堰，你不要得意的太早，就算茉茉现在不能跟你离婚，可是她的心一直在我这里。”<br>“只要她一直爱着我，我就不怕你成为我们之间的刺。”<br>“就算有些场合我不在，她的心依旧在我这里，你做的再多，也不过是徒劳无功罢了。”<br>哦，原来是宣示主权的。<br>他的笑容肆意又张扬，我甚至可以想象到他听说我为了周父的事情受伤时的样子。<br>他一定觉得我很可笑，即使做了那么多，可是周茉心里的人从来都不是我。<br>有的人，只要静静地站在那里就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