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咳咳。”
墨焱缓缓睁开眼帘,眼前是一片柔和而模糊的光影,渐渐地,这些光影汇聚成了一个熟悉的轮廓。颈部传来温暖柔软的触感,大乔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公子,你感觉怎么样?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
墨焱艰难地爬起身,不慎撕扯到了胸口的箭伤,痛得他倒吸一口凉气。大乔见状,连忙将他扶起来,又让下人端来一碗汤药,搀扶着墨焱将药服下。
“婉儿,我这是在哪?”
“公子身中箭伤,在军营疗完伤后,就被送回了皖县。小女听闻公子受了伤,特意过来看望,也是为了报公子救命之恩。”
大乔说完,又担忧地看向墨焱的伤口,箭创深可见骨,可想而知那一箭的力道有多大。
墨焱回想起自己在东阿中箭的瞬间,箭矢命中自己的那一刻,墨焱看清了射箭者的位置,二人相隔岂止百步,自己更是埋伏在山上,但那人却精准致命地射中了自己的要害,重伤了自己。身处江东之地,又有这样高超的箭术,这让墨焱想起了一个人名。
太史慈。
这个堪称东吴第一神射手的男人,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扬州倒也不算奇怪,如果能提前收服这样的猛将,将会大幅减少孙策平定江东的时间。
“婉儿,给我取纸笔来,我要写一封信交给伯符。”
大乔听话地寻来纸笔,又亲自为墨焱磨好墨,见墨焱因伤痛而握不住笔,她就坐在墨焱的背后,轻轻扶住墨焱的手,帮墨焱控起笔来。二人肌肤紧贴,吐在颈部的热气和从背部传来的纱裙的摩擦感让墨焱的内心躁动不安,若不是这碍事的箭伤,墨焱绝对会失控将大乔压在身下。
在墨焱看不见的身后,大乔的脸也悄然变红,她上一次靠在墨焱结实的肌肉上,还是在墨焱投奔孙策前,仅仅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当初那个游侠便成了一名将军。
“公子······”
“叫我仲卿就好。”
墨焱将他的大手覆盖在大乔细腻如玉的手背上,大乔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被一抹淡淡的绯红所取代,她不自觉地低下了头,长发如瀑般滑落,倾泻在墨焱的肩上。
“仲卿······”大乔鼓起勇气,念出了一句诗:“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大乔的眼角渐渐湿润,随后,她轻轻踮起脚尖,在墨焱的脸颊上落下了一个轻柔却深情的吻。墨焱被这一吻触动了心弦,转过身去,刚要有些动作,大乔却轻轻地将他推开。
“仲卿,你现在身体还未痊愈,这种事以后再说。”
墨焱难掩心中失望,但很快又想到了别的代替方式。
“婉儿,我还有一个主意······”
大乔听了墨焱的话,又惊又羞,她从来不知道男女间还有这种事,但见他眉眼低垂,自然也不想让心上人失望,思虑了一阵后,大乔还是选择按照墨焱所说,将长发盘起,弯腰蹲了下去······
另一边,孙策收到了墨焱的信,微微一笑。
“好一个墨仲卿,那人射伤了他,他反倒劝我不要记仇,还说那人是一员猛将。”孙策举起墨焱送来的信,展示给黄盖等人看,夸奖道:“宽宏大量至此,墨仲卿真有国士之风。”
黄盖看了信中所言,不禁感到疑惑,问道:
“将军,墨仲卿劝我们一定要劝降这个叫太史慈的人,可如今我们连城都攻不破,更不用提如何收服他了,不知他有没有在信中提到破城之计?”
孙策听了黄盖的提醒,又重新读了一遍信,却没有找到一句与破城有关的话。
“怪了,按理来说,仲卿他不该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啊。”
“要不······写信问一下公瑾?”
孙策摇了摇头,此时周瑜正跟随舅父吴景平定淮南,信使一个来回至少要花一周时间,墨焱既然没有提攻城之事,或许是劝自己不必考虑攻城之事。
想到这里,孙策顿时明白了墨焱的用意,眉头舒展开来。
“黄老将军,我已经知道仲卿要说些什么了,传令三军,取消攻城计划,休整半月。”见众将面露诧异之色,孙策笑着解释道:“刘繇最大的敌人并不是我们,而是远在寿春的袁术,只是因为我们接二连三的猛攻,才使得他不得不派兵提防我们。”
“若是我们停止进攻,便能迷惑刘繇,使其认为我们放弃了东阿,转而将防御重心放在淮南之地,到那时,我军再攻城,敌军就毫无还手之力了。”
众将恍然大悟,连连称赞墨仲卿智谋超群,能想到这样完美的计划。
扬州,曲阿。
正如墨焱所料,刘繇得知孙策不再攻打东阿的消息后,心中窃喜。
“孙伯符还是太年轻了,只知道一昧地蛮攻,还夸下海口,称七日内必定攻下东阿,我估计不出一个月,他就要退兵了。”
许劭看向扬州之地的地图,尽管他感觉孙策这次的行为有些反常,但也看不出哪里有问题,便出言建议道:
“眼下最危险的人便是袁术了,既然孙策将要退兵,不如调动东阿一带的兵士支援淮南,抵御袁术与吴景的军队。”
刘繇点了点头,笑道:
“我亦有此意。”
调兵的命令传到了东阿,东阿守将薛礼乃是刘繇亲信,不假思索地将兵马全部派往淮南,连原本守城的兵力都削减至一半。太史慈见兵马大规模调动,心中生疑,连忙找到薛礼询问,得知兵马全部派往淮南后,太史慈大吃一惊。
“孙策如同饿虎,到嘴边的猎物岂有不吃之理,东阿乃是军事重地,将增援的兵马送走也就罢了,若是撤去一半守军,孙策复攻东阿,我们拿什么抵御他?”
薛礼不屑一顾地咂了咂嘴,敷衍地回复道:
“孙策久攻不下,还继续留在这里,你是把他当傻子了吗?”
“这······”
太史慈刚要说话,薛礼便以妨碍军务为由,命侍从将他逐出营外,见薛礼执意如此,他只能长叹了一口气。
“大丈夫生于乱世,当带三尺剑以立不世之功,只恨明主难求,唉······”
说完,太史慈猛然间将沉甸甸的兵符掷于尘土之中,溅起一阵细微却坚定的尘埃,随后翻身跃上战马,在薛礼惊怒的眼神中出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