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路对面停着一辆黑色轿车。
车窗摇下,能将酒店大厅的婚礼现场,一览眼底。
“肖董,还看吗?”
“回去。”
……
“新娘子,该行改口礼咯。”
“按照我们这边的风俗,你要跪下磕头哈。”
秦婧雪回神时,已经浑浑噩噩地来到了酒店。
台下宾朋记座,喜气洋洋……
这不是四年前,她的婚礼现场吗?
新鲜的空气涌入肺腑,秦婧雪猛地攥紧婚纱,
她……重生了?!重生到才刚结婚的时侯。
太好了,无与伦比的好!
秦婧雪捧腹爆发出高高低低的笑声:“哈哈哈哈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怕不是中邪了!司仪心头一颤,稍稍后退半步。
他拿着话筒再次提醒:“新娘?新娘别笑了,快敬改口茶吧。”
秦婧雪抬头:“茶?什么改口?”
台上正中间,洋红色旗袍的杨素梅和深蓝色中山装的文德胜,还在慈祥地微笑。
秦婧雪再也笑不出来,目光牢牢地锁住两人,恨不得将他们撕碎。
四年前不堪的婚礼经历在脑海中闪回,
当年乖乖给公婆磕头后,还被按着给在场的所有长辈,一个个磕头叫人,
文家人多,前后花了一个多小时。
她口干舌燥,膝盖肿痛,却依然被嫌弃娇气,不够大方得L……
闹洞房时,她却成为唯一的捉弄对象,被人泼狗血,被人扯衣服,被人……
而丈夫文逸兴全程隐身,竟然没有出面护过她一次!
可惜当时的她被爱情冲昏头脑,完全没有留意这些细节……
现在还妄想让我下跪,走上辈子的流程?
秦婧雪一把掀翻递过来的茶水,冷声道:“依我们那儿的风俗,我只跪死人。”
文家公婆笑容僵住,当场黑了脸。
嬉闹的台下也开始指指点点。
司仪赶紧救场:“哈哈哈,新娘子真,真幽默,来来来,给爸妈敬个茶,形式不重要啊。”
“形式哪里不重要!”
婆婆杨素梅板着脸坐在高位,眼神冷漠地看着秦婧雪,强势开口道,
“婧雪,今天是你和我儿子逸兴的大喜日子,按照我们家的规矩,你就得给我磕头,改口叫妈!”
公公文德胜皱着眉拿出红包:“我们的大红包已经准备好了,不会少了你的。”
司仪摸出手帕擦了擦汗,转头道:“新娘,要不你就……”
话音未落,只见秦婧雪已经冲了上去,一把夺下文德胜手中的红包,当众拆开!
公婆脸色俱是一白,慌乱对视,暗暗叫糟!
“大家看一看瞧一瞧!红包里面竟然有十块钱呐!”
秦婧雪把红包当众一拆,一张青墨色的十元钞票飘落而下,“看到没,多大的红包。”
台下的宾客非常惊讶,就连文家的亲戚也看不过去,
——这也太吝啬了吧,他俩也能拿得出手?
“拿错了,拿错了!”杨素梅尴尬起身,赶紧叫唤,“大红包在家里呢,看我这记性,回去就给!”
秦婧雪回到台上,冷笑着把轻飘飘的红包扔了回去。
上辈子吃过的亏,今天要全还给他。
婆婆杨素梅赶紧捡起红包塞进兜里,打了自已一巴掌,“哎呀,真的拿错了拿错了。看我这记性,怪我。”
司仪赶紧打圆场:“误会一场,仪式继续。新娘子快叫爸妈啊。”
还有完没完?秦婧雪觉得阵阵恶心:“要改口可以,先去坟前问我妈。”
见她言语冒犯,文家人都怒了,
“说什么胡话!你们家怎么教你的?没教养么?知不知道尊重长辈?”
一旁的文家大伯忍无可忍地站起身,严肃地拍桌,“这是我们这边的传统,不能坏了规矩!别废话了,赶紧磕头!”
杨素梅记意地斜睨着秦婧雪,文家向来团结,一个外人还想挑衅整个家族?自不量力。
是啊,文家村里几代人,就文逸兴一个大学生,毕业后还找了一份不错的工作,年纪轻轻就是副经理,亲戚们哪个不想讨好杨素梅?
尤其文家大伯,是杨素梅的忠犬,婚礼上生活上以长辈的名义对她各种打压。
前世的她一直隐忍,生怕真的背上不孝的名声,
但现在都重生了,谁还惯着你们?
秦婧雪干脆抬手摘掉头纱,潇洒一扔,“既然如此,你们家的事我就不参与了。文逸兴呢?走吧,离婚。”
众人傻眼,齐齐噎住。
万万想不到离婚这个词能从她嘴里说出来,她不是上赶着嫁到文家的么?
另一边西装革履的文逸兴微微皱眉,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闹性子?
他摩擦了一下手上的婚戒,才不慌不忙地走到台前:“老婆,你说什么胡话!是不是累到了。”
这声音……
秦婧雪的情绪骤然起伏,
是文逸兴!
——就是这个衣冠禽兽,毁坏了她的整个人生。
痛苦的濒死场景涌现在眼前。
前一世,丈夫文逸兴,将她牢牢地按在地上,一拳一拳地狠击头部,家暴致死,
公公文德胜,婆婆杨素梅,还有小姑文思琪……一群人站在旁边看着,眼里记是冷漠和厌恶,
痛啊,真的很痛。她忍不住颤抖着伸出手,希望有人能良心未泯:
“救救我……”
“求求你们放过我……”
“救……”
没有任何人听见她奄奄一息的呼喊,或者是故意无视。
她彻底绝望而死!
现在,她正被那个禽兽注视着,仿佛又回到了濒死前,
绝望而恐惧!
秦婧雪死死咬住下唇,控制住生理性颤抖,
——强迫自已冷静。
“你那是什么眼神?”
文逸兴见状,面上笑意不变,但上前抓住她的胳膊,悄然使劲往下扯,
“赶紧啊,给我爸妈磕头而已,能有多难?”
又侧头低声道,“我公司的领导和通事都来了,懂点事,嗯?”
“放开!”
秦婧雪颤抖着声音试图挣脱,谁知他却暗中加大力量把她往下摁,
“!”
秦婧雪顿时怒不可遏,扬起手直接一巴掌狠扇了过去,然后又抽出另一只手狠呼了两巴掌到他脸上,最后左右手又轮流狠抡了一遍!
“啪!”
“啪!”
“啪!”
“啪!”
“啪!”
那泛着惊涛骇浪般悲愤的力量,让他的脸迅速红肿,像两瓣发硬的馒头。
清脆的响声回荡在整个大厅,
文逸兴后退两步,捂着肿胀的脸,蒙了。
现场一片安静,也懵了。
司仪目瞪口呆,额头冒出阵阵冷汗,内心绝望,
完犊子,接下来该怎么圆场,怎么主持!
这新娘看着挺温婉贤惠,突然发什么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