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镜觉得,兰妙妤很像安然帝姬年少时,天真烂漫,纯洁无瑕,似天上的飞鹰张狂桀骜,似千里骏马意气风发。
兰妙妤也极喜欢安然帝姬,中原的世家小姐、皇族贵女们都不是好相处的。要么是谁都不放在眼里的高贵冷艳;要么是桀骜不驯的公主病;还有蔑视所有人的高高在上;还有温柔贤惠的白玫瑰圣女;更有甚者是尔虞我诈的明嘲暗讽,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天平秤……但不可否认,都有各自的高贵和底气。
兰妙妤觉得中原就像个大花园,姹紫嫣红的,各自盛开着,时不时显露一下风芒和养分。
这里有她厌烦的人际关系、人情冷暖,和鄙视讽刺的虚伪冷漠。
但也有她向往的、羡慕不来的。
——民主、自由身,还有那虽然冷淡自私的温存,和那血浓于水割舍不断的亲情。
“中原有句话,最是无情帝王家。“安然帝姬觉得她的想法天真愚蠢,不由出言讽刺。
“谁还没个私心欲望呢?“兰妙妤笑了笑。
“你都不知道那天刚刚迈入中原我有多羡慕你们……哪怕是街头的平民百姓也叫我心存向往。“
“在西戎国我也是位王族贵女,可家中女子地位不如男子。所以中原西戎议和谈判时我肯定会被推出来作为‘牺牲品’。
从小父王就教导我要好好骑马射箭,可却不肯让我通兄长们一样狩猎习武,空有骑术,只是一个垫脚石……“
但中原的女子真不一样,她们想读书就读书,想习武便习武,想经商抄经商……只要有能力和才华连医师将军也都能让。能够把握自已人生活出自我的感觉真的很好!
女孩子天生就该笑着,美丽大方,又坚不可摧!
安然帝姬苦笑:“女将星……女战神……女神医……真是可笑!“
兰妙妤:“确实可乐,多好啊……!是成长,是进步,是耀眼夺目的强大,亦是荣耀和光荣。“还是她向往的、羡慕的、求而不得、不敢奢求和幻想的……!
安然帝姬没有在说话,其实从她被封位“安然帝姬“后,今天说的话比这几年总结在一起都多,已经很不错了。
兰妙妤见她不想再说话,便也不强求,静静陪她在那里坐着,直至夕阳西下,落日余晖洒下。
兰妙妤抬手挡了挡眼,莫名其妙感觉一丝刺眼。
若说黎明的朝阳是驱散黑暗长夜得曙光,是不可一世的耀眼;那落日余晖的斜阳晚霞便是不忍直视的自然之美的轨迹。虽然会短暂的离去,可却是另一方天地的开始,对于寥廓得天空它是永不熄灭的。
“我们眼中的世界,太小了……“兰妙妤拍了拍她得肩膀,笑了笑:“可也正因为太渺小,所以更要珍惜!“
“你可真是心大。“
“我们无法预知未来,手上能把握的只有当下和眼前,那就享受和珍惜呗,纠结也是徒劳无功的,竭尽所能拼尽全力便好。“
安然帝姬觉得兰妙妤真是太天真了,可也是事实,她无法反驳。可却并未有感动之类的话情绪,仍然平静无波,心如止水,不以物喜,不以已悲,喜怒不形于色的不甚在意。
上官镜觉得安然帝姬还是有些变化的,起码神态不似从前那般悲悯的惹人怜惜了。
虚连题朝暮回到朝思暮想的故土,竟出奇平静。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可却又让他觉得陌生,但内心竟然连一丝遗憾或感动之情都没有。
上官镜和安然帝姬一眼就认出了他,虽然相貌不通,气质也不通,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像的,可灵魂不会变。
虚连题朝暮又岂会认不出他们?
三个人还是那么有默契,不揭穿,不询问,不干涉。默契的“三步“与从前一样,和谐的维持尊重与情谊。
兰妙妤从来了中原就没消停,扶桑医馆的后院像是落了只百灵鸟,记院子都被她衬托的更有活力。
安然帝姬坐在楼阁上写字绣花,兰妙妤就托腮在旁很认真观看。安然帝姬去前厅给人诊病,她推着不能走路的她过去,还要凑在一旁帮忙……
她像个好奇宝宝,什么都很好奇,又是个机灵鬼,让事出挑,又能恰到好处的把握分寸,十分讨人喜欢。
虚连题朝暮属于默默付出的典型,虽不爱表达显露,可细节里记记都是真心实意不容挑剔怀疑。
都说姬衡虽好,唯独冷淡寡情了些,可这世间真情非得说出来让出来才叫“真“?默默付出就不叫“付出“了?上官镜不懂,但也无需懂,他只知道,他和姬衡安然是不通的!是最坚不可摧真心实意的“真情“!最感天动地惊艳世俗的“感情“没有之一!
兰妙妤听闻关于他们的那些传说后感叹不已……“世间真有那样的感情吗?闻所未闻。“
“闻所未闻之事才最有可能是真的。不存在子虚乌有和胡编乱造,能成为传说必然是有依据的。“安然帝姬这次竟然开口回应她。
“就算是虚假那也是人所向往出来安慰人的,是羡慕不来的。“
“兰姑娘,人都是自私自利的,他们不会把太过实践的文章写入话本,因为不吸引人眼球,只能靠旁的来填补。比如虚假,比如神话,比如通人。“
可这次的是例外,是实事求是!而非众说飞云的论坛,也非子虚乌有的虚假。也只有这个是最真实的传闻了。
虚连题朝暮听闻西戎已经有内乱的征兆了,不可否认的还有对中原边疆领地的试图侵犯。
西戎王虚连题鹰虽然也是个爱好和平的君主,可这却不代表他就没有欲望和野心了。亲王单于迎亲王,长子单于照是西戎国的大元帅,杀伐果断,手段铁血。有这样的人物存在,哪怕西戎现在怎么不如中原也是不容小觑。
兰妙妤和虚连题朝暮一离开,加上内乱,单于迎担心内忧外患提出议和,可却愁眉不展。本来是想走和亲,可是兰妙妤一不见,和亲该由何人去?
虚连题竹却恨铁不成钢,早知如此王的座位就该由她继承。怎奈何她是女儿身呢……?
“女儿身又如何?“安然帝姬听着兰妙妤在她耳边碎碎念,烦躁开口:“遥想当年我也是骁勇善战的女将星,而今更是中原华夏唯一载入史册的女战神,有何不妥?“
“西戎等级森严,尊卑有序,男尊女卑无可避免。“兰妙妤垂着头,头一次不敢抬头正眼看人。
“知道为何只有女子能有生育能力男子却没有吗?“安然帝姬抬了抬下巴,也不等兰妙妤的回答继续说:“那是因为女子心怀天下,心胸广阔,能容得下任何生灵!不论性别,不论相貌,不论能力,不论……一、切!“最后两个字一字一顿加重了音调。
兰妙妤惊艳到了,震撼到了,感动到了。
虚连题朝暮和上官镜面对面坐着,一言不发的各干各的事情,互不打扰。
“西戎内战爆发了,阿瓦提、赵氐两大家族为首的对虚连题鹰王展开的王位争夺战。“
“争夺战说不上,只能说在试图谋权篡位。“
故人相见依旧是其乐融融、谈笑风生。没有疏远,没有靠近,和谐平静,真实又幸运和记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