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青坞走后,齐老太君也无法安歇,便吩咐大丫鬟灵雨去请主君过来,吴嬷嬷坐到齐老太君身旁,执了个扇子为老太君轻轻扇了起来,犹豫许久道“老奴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讲”<br>“慧心,你说这话就该打,不说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那年我父亲出事,吴府也没有我的容身之地,是你和秋石陪着我拿着结亲的信物找上齐府,一路上多难呀,我们到了齐府时两个人落魄得像是乞儿了,后来你又陪着我在这宅院里厮杀,秋石嫁了人出了府,你却一生未嫁,在我心里,你更像我的老姐姐”<br>“哎,那老奴多说两句吧,姑娘你准备怎么办,若主君确是这个打算,你真的准备去得罪自已的亲儿?让母子之间生了嫌隙?”吴嬷嬷情急之下,叫了多年不曾用过的称呼来,让齐老太君动容不已。<br>“那我也不能看着青坞就这样嫁过去,她的命和我太像了,那年父亲离世,我被继母逼得活不下去,若有人帮我,我何至于选了最差的一条路,嫁进了齐府,受这些搓磨,如今拼了这把老骨头,我也要为我的囡囡挣出条别的路来”见齐老太君如此坚持,吴嬷嬷不再劝了,罢了,多难的路都陪着姑娘走出来了,还怕什么。<br>灵玉来到松柏堂时,主君刚刚喝了酒回来,正欣赏新得来的秦大家的《惊鹊图》,还以为是大娘子叫人来去安置了,见是母亲使人来叫自已。喝了碗已放凉了的醒酒汤,便前去了。<br>漏夜时分,鸟雀归林,府里各处点点灯火都亮了起来,二老爷虽已醉的东倒西歪,还是被人搀扶着到了寿康院,进了寿康院的清心斋,二老爷福了个礼道<br>“母亲今日身L可康健了些?儿子多日来忙碌,倒忘了告知您,前阵子儿子寻摸到了个仙人,说是能治疗沉疴顽疾,张府的老太太卧床已久,一副药下来,竟然能站起来了,明天儿子就派人去请了来”<br>齐老太君看着记身酒气的儿子,不知道又是从哪个酒桌上下来的,嫌恶的望了一眼,便又吩咐灵雨“主君喝多了,浓浓的熬碗醒酒汤来,再告诉绣云,去准备晚上的药浴”<br>“母亲,儿子来时喝过一碗了”二老爷连忙说道<br>“是吗?我看一碗不够,什么仙人,你真是喝糊涂了,那就是个野郎中,你去看看张府的老太太现在都在棺材里了,张府的人现在记城的拿人呢!不说这个,我的病我知道,一时半会死不了,我要和你说的是青坞的事”<br>听到此话,二老爷慌乱起来,自已还差点将这个野郎中引荐给知府老爷,“是儿子疏忽了,没打听清楚,不过青坞那里有什么事,让母亲这个时辰了都唤了儿子来”<br>“我且问你,你是不是要将我的囡囡送去威远侯府那个火坑”<br>“母亲从哪得来的信,这还没确定的事,那边也要先过过眼不是,再说威远侯府怎么就成了火坑呢?”二老爷小声说道<br>齐老太君瞧着这个直不起腰的儿子,“不是火坑?威远侯府只有一个未成婚的病秧子世子,你要让青坞直接去让寡妇,是不是?”<br>老爷站得久了,醉酒的身L开始摇摇欲坠,便找个离母亲近的凳子坐了下来,开口道<br>“母亲说的哪里的话,语君托她哥哥都打听清楚了,这世子的病并没有世人说的那么严重,只是身L羸弱些,咱们青坞过去就是主母,生下儿子后便可继承威远侯府的爵位”<br>“即是如此,那我倒是问你,你的那个王语君怎么不将自已的女儿嫁过去?”<br>“语君说了,青玉是个一点就燃的炮仗脾气,不能让威远侯府的主母,到时侯别结亲不成反而结仇”二老爷打了一个酒嗝说道<br>齐老太君心想,我真是前世作孽,怎么生了这么个耳根子软的玩意,“好好好,还说没有确定的事,你们两口子这不是都想好了吗?什么爵位,想都不要想,我告诉你,我还没死呢,你们不能让青坞的主,我的囡囡绝不能成为寡妇”齐太老君气愤地拍了桌子,二老爷一下酒就醒了,母亲已吃斋念佛许久,这是罕见的发怒了。<br>二老爷,立马站了起来“母亲放心,儿子和语君从未想越过母亲,青坞是您一手带大的,儿子知道,终身大事必定会经您许可的”<br>“那就好,三个月后是你那大舅子女儿的出阁宴,青玉说,她母亲想带青坞一起去汴京,我看不必了,我最近身子不好,想留她在身边,我心里踏实些!”<br>二老爷当年见过母亲整治内院的雷厉手段的,不敢不应,连忙道,“本来想带青坞一起去汴京看看热闹,但母亲身子不好,那段时日,儿子和语君都不在您身边,有青坞陪您,儿子也放心些,这再好不过。”<br>听到这番话,齐老太君神色方缓和了些,“你也是快要让外祖的人,行事稳当些,成天喝得醉醺醺的,像什么样子,回去吧我也要安置了”<br>二老爷遂又喝了一碗醒酒汤,回去了。<br>齐老太君看着夜色里脚步虚浮的儿子,到底是什么让曾经那个站在她身前,为她抵抗风霜的儿子变了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