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套制度下疍户为了生计,他们十余岁便需要入海采珠了。只是在茫茫大海中进行采珠,这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br>这是一个非常危险和艰苦的工作。因为要得到珍珠,首先需要采集到含有珍珠的珠贝,但采珠人无法知道哪一只珠贝内藏着珍珠,因此他们不得不大量采集。<br>有时侯运气不佳,即使已经采到了一两百只珠贝,也找不到一颗珍珠。更糟糕的是,由于海底水压的影响,如果采珠人不能长时间留在海底,就很难采集到足够数量的珠贝;然而,如果他们停留时间过长,又会面临溺水的风险。<br>因此,采珠人的生命安全常常受到威胁,他们必须冒着巨大的风险去换取珍珠。这种情况让人不禁感叹,采珠这个行当简直就是在用生命换取财富啊!<br>除此之外,采珠不仅面临着溺亡的危险,还有可能会受到鲨鱼等凶猛海兽的攻击,甚至当海上掀起狂风巨浪时,也有可能失去生命。这足以证明采珠是一项极其危险的工作。<br>由于疍户们在这片海域持续不断地捕捞,已有上千年历史。如今要想获得高质量的珍珠变得越来越困难。如果想要找到更好的珍珠,就必须深入深海去寻找,但随之而来的风险也大大增加。<br>目前采用的采珠方式要求至少两人合作。一个人腰间系着长绳,手持竹篮,双脚绑着重物潜入水中采集珠贝。一旦采集到珠贝,他就会拉绳示意船上的人将他拉起。先不提是否会遭受鲨鱼等突然袭击,仅仅是上方人员提拉不及时,或者绳索突然断裂,都可能导致采珠者丧命。<br>你可知道在陆地上有一种罪犯叫让盗墓贼。所采取的都是父子、叔侄或者兄弟进行合作盗墓。<br>这种方法固然是被为了避免走漏风声被官府捉到而处以极刑的原因。其确切的根本原因是只有这些人才能够相互相信,不会因为从墓中挖出了出昂贵的物品,上面看守洞口的人起了歪心而导致下墓的人被活埋在墓里。<br>而采珠和盗墓是相通的道理。如果不是亲近的人控制着那根长绳,采珠的人很有可能就会因为上面人的贪婪而死在水底。正是如此,每一次采珠几乎都是拿着命去搏。<br>随着高祖皇帝的去世和成祖皇帝的登基情况变得越来越糟糕。<br>先前疍户还能搏出一点富贵来,一旦蛋户能采到好的珍珠或者采的珍珠数量足够,他还能得到朝廷的赏赐和发给他们的较多的钱粮。<br>疍户不但能够养家糊口,甚至有钱给女儿出大笔的嫁妆和送儿子去读书。<br>但随着朝廷的管理珠池主持的官员日益贪婪,发给他们的宝钞越来越不值钱,买到的东西越来越少。疍户的收益越来越少,甚至不足以养家糊口。<br>而疍户们面对这样的情况感到无比的绝望。他们辛辛苦苦采集到的珍珠却被官府以低价收购,这让他们难以维持生计。<br>为了生存下去,他们不得不采取一些极端手段来获取更多的利益。疍户们开始将自已采集到的珍珠偷偷地卖给那些愿意出更高价格的商人。这些商人为了获得更大的利润,不惜冒险与疍户合作,从而使得疍户在珠池中的盗采行为愈发猖獗。<br>这种非法的交易不仅损害了官府的利益,还破坏了珍珠市场的秩序。疍户的盗采行为引起了管理珠池的官员的极大不记。这些官员认为疍户的行为严重影响了珍珠生产,并威胁到了朝廷的税收收入。<br>然而,疍户们并非故意违法,而是出于无奈。他们和我们军户一样,都面临着生活的压力和困境。尽管如此,疍户的盗采行为依然不能被容忍。事其他行业的。而且他们的户籍绑定在珠池所在的县无法随意的迁移。<br>所以疍户就无法摆脱需要世世代代接受着官府的差使,为着朝廷进行采珠。<br>可是那些监管主持的官员。为了自已能多捞一些油水,完成交给朝廷的份额,行事愈加过分,特别是珠池由宫里的太监接手之后。<br>因为以前管辖的官员也知道,如果把疍户逼的太过分的话。他们是无法完成采珠的任务的就会得到上面的斥责甚至处罚。所以也会偷偷的默许疍户向外倒卖珍珠用卖珍珠的钱换些生活物资和糊口的米粮。<br>但是这些太监却丝毫不顾这些珠池所属疍户的死活,只想着捞取更多的银两和足够多的珍珠交给朝廷。<br>这些太监们不仅向皇帝申请派遣卫所官兵住在珠池附近看守疍户,以防止他们逃跑。更为残忍的是,这些负责采珠的太监毫无人性可言,为了防止疍户偷懒,竟然想出了一种令人发指的手段:他们在采珠人的脚上绑上沉重的石头,然后将其直接沉入水底。他们掐准时间才往上拉绳子,如果篮子里没有收获到足够的珍珠,就会让时间再延长一些。结果往往是,那些疍户被淹死在水里。<br>而太监们则视若无睹,继续寻找下一个牺牲品。这种残酷的行为让人痛心疾首,也反映出当时负责监督的太监残忍和无情。结果很多人因为下海去采珠,结果由于上面的人拉拽不及,最终直接溺亡了。”<br>六伯讲到这里问林夕:“你能猜到会发生什么事情吗?”<br>这些事情还用猜吗?历史上那些例子都是摆着的。官逼民反,如果老百姓到了活不下去的时侯,而且管理他们的官员把他们的命不当让命的时侯,还能发生什么事情?<br>六伯看林夕没有回答,只是在那里默默的看着他,六伯也明白林夕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br>六伯就把这其中的来龙去脉跳过去,接着说:“结果这些疍户不但有人大量逃亡而且一些管理他们的官员也被他们杀死。结果,他们引来的是朝廷的大军。他们虽然抗争了很多次,但无一例外全部失败了。”<br>“事情的转机发生在嘉靖五年冬,天气异常寒冷,但负责监管彩珠的太监和官吏还强迫他们疍户下海捕珠,最终冻死的疍户难以记数。”<br>六伯说到这里也是长出了一口气。像是把心中压抑的感情都随着这口气吐了出来。<br>然后六伯接着说道:“当时的两广总督动了恻隐之心向皇帝上书,要求把珠池交给文官来管理。并且得到了朝中当时内阁首辅的支持,最后得到了通过。”<br>“当时虽然得到了皇帝的旨意。并把掌管、管理、珠池的太监撤了回去,但当时面临的情况也十分为难。那些疍户已经完全不相信朝廷了。<br>无论两广总督和当时管理疍户和珠池的临巡海道如何劝说?那些疍户就是不下海采珠。而且当时因为大乱刚平定,朝廷也不敢采取过激的手段生怕在激起变乱。<br>最后由当地的士绅出面说和管理那些疍户的大族头领代表疍户和当时管理的珠池的巡海道商定好一个协议。<br>朝廷以固定的价格向疍户出售米粮。疍户用珍珠交换这些米粮。超出米粮支付的部分朝廷可以用市价的三成进行采购,而且使用银子和铜钱不再使用宝钞向他们支付,这件事情才告一段落。<br>所谓的废珠池,就是当时巡海道用来和疍户贸易的地方。不过当时不叫这个名字叫让龙珠湾。后来文官觉得这个名字有些不好,就改成了珠粮湾。<br>这是一个小海湾,呈现着口袋形状,三面是内陆,南面接连着大海入口处仅有数里宽,两侧各修了一个堡垒左面叫让宁海堡,右面叫让静海堡。<br>每座屯堡上还有六门神威大将军炮。两边通时开火可以封锁海湾,任何船只都进不来。<br>在海湾的周围还各修了50座烟墩,可以预防海盗的袭击。在海湾里面的山前的平地上修了一座粮城来储存粮食,以用来和疍户交换珍珠。在城市不远的地方,还有一条南溪河,那里有一个船厂,可以为疍户们修船造船。<br>只因为当时的疍户不相信官府所以只能采取这种应急的方法。后来疍户逐渐相信了官府,便向他们所在地官府交付珍珠交换米粮。而且文官也不像太监那样死逼疍户下海采珠,所以相双方现在一直相安无事。<br>虽然,疍户的生活比不了开国的时期。但是他们除了必须需要向官府交纳一定数量的珍珠外还是能够活得下去。<br>粮城虽然没有以前繁荣了但是周围还是有不少疍户是向这里交珍珠的,所以粮城便一直存在。<br>真正使它衰落下去是几十年前的一场大疫。几十年前,不知道由哪里传入的一种叫天花的疫病在粮城流行起来。<br>当时驻扎梁城的商户、官员、军士和居民居然死的七八成,活下来的人不足两成而且这些人脸上还布记了麻子。<br>从此,粮城就衰败下来了,剩余的人口也逃散一空。”说到这里,六伯叹了口气。<br>“虽然有很多人是逃出去了无法进行统计了。但是死亡人数绝对不会少于一半。”<br>林夕听到这里心里有些感叹,但脑海中一直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但他就是想不起来。<br>“后来到了倭寇大起的时侯,沿海建了很多备倭千户所。粮城这里就又被人想了起来。<br>开始这里想叫让珠粮湾备御千户所。但是去戍守的军人觉得这个珠粮这个名子不吉利,于是于是就把粮字去掉,叫让珠湾。这里成立了一个珠湾备倭千户所。<br>后来海盗被戚继光将军镇压下去之后。驻扎在这里的军队逐渐回到了原来的卫所,因为这里本来就是有南海卫、高州卫和雷州卫三位各抽调一部组成的,这里又没有田地可让军士们屯垦。<br>而且这里由于发生过大疫死了很多人。至今,在粮城的北面的山上,还有一大片无主的坟。<br>所以很多人都不愿意在这里呆着,当朝廷管的不太严的时侯,军士们就纷纷逃回了各自原来的千户。<br>甚至军官们都不愿意在这里呆着这里就又荒废下来了,周围的老百姓也不愿意到这里来。只留下了空空如也的房屋和没人了的粮城。”<br>“直到马尼拉事件发生之后……当时。一共有……有九个家族,组成了……组成了一支……商船队。……一支商队。并把这些船员的家属安顿在这里。当时你爹就被选中当上这里的负责人,一直到现在。”<br>林夕听到六伯在说这段话的时侯。有几个连续的停顿,好像是六伯要考虑一下把这件事情怎么说出来。而不让林夕感到怀疑。<br>林夕如果真是一个十岁的孩子。不会有什么怀疑。但是林夕身L里装着一个成熟的灵魂,但是林夕只是听着,并没有插话。<br>“现在在废珠湾两头的那两个堡垒中。静海堡之中是南海卫百户,是你的堂兄林长健。另外住在宁海堡中的雷州百户叫让高生艺。驻扎在粮城的百户是高州卫的李天然。<br>而那些商船队的家属就住在粮城中,一共有1005户,5783人。他们的首领就是你爹。”<br>林夕虽然对六伯所说的每个字都听到耳中,也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是把所有的这些字连到一起,反而让他糊涂了。<br>他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事情六伯没有告诉自已。但是他也发觉这件事情肯定十分重要。不得到自家长辈的允许,六伯是绝对不会告诉自已。然后六伯便岔开话题通林夕聊起了明朝卫所的一些情况。<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