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梁招娣,这个名字土得掉渣,却承载着沉甸甸的意义。
我不是父母亲生的骨肉。他们结婚多年,膝下无子,村里老一辈总爱念叨那些“捡子得福”的故事,仿佛领养一个孩子就能带来生育的好运。
奶奶更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整天在父母耳边絮叨,催促他们去抱个孩子回来,期盼能因此迎来自已的孙儿。
可说归说,真要找个孩子领养,哪有那么简单。
没有孩子的现实,加上奶奶的不断施压,让父母的日常充记了争吵。
后来,爸爸决定进城打工,这一走就是六年。当他再次归来时,身边多了个五岁的我。
关于我的来历,爸爸只说是路上捡到的弃儿,大家都信了。
我的到来,让奶奶乐开了花,妈妈则是喜忧参半。她心里藏着个解不开的结——爸爸外出六年,带回一个五岁的孩子,会不会是他在外头的私生子?
尽管如此,妈妈终究没把这些话说出口。
从那天起,我随了爸爸的姓,奶奶还给我起了个特别实在的名字——梁招娣,寓意直白,就是盼着我能给家里带来个弟弟。
也不知道是名字真灵验了,还是父母努力的结果,我到家不到半年,妈妈就怀孕了,成了全家的重点保护对象。
而我的苦日子,也就此拉开序幕。
快七岁时,弟弟出生了,是个男孩,奶奶乐得合不拢嘴,逢人便炫耀她的大胖孙子,尽管弟弟出生时只有六斤二两。
奶奶早准备好的名字——梁招财,也终于派上了用场,寓意给家里增添财运。
弟弟的降生,让我在家里的地位一落千丈,成了爹不疼娘不爱的孩子。
记忆中,家里的活儿几乎全落在我肩上。好在,父母还愿意供我上学,学校成了我逃离家务的避风港。
我渴望能在学校待久一点,因为一回家,我就变成了家里的劳动力。看着通龄人的无忧童年,我记是羡慕。
后来,家里的开支日益增大,爸爸又回到了城里打工。妈妈对我愈发苛刻,动不动就骂我是“小贱种”。
有一次,我记得清清楚楚。放学后我匆忙往家赶,因为妈妈吩咐我回家洗一堆衣服。
我遵照妈妈的命令,一下课就飞奔回家,生怕晚了会挨罚。冬日的寒风刺骨,我的手冻得通红,但只要能免受责骂,心里就感到一丝温暖。
正洗着衣服,屋里传来了争吵声。
没错,爸妈又在电话里吵起来了,妈妈的嗓门大得像泼妇,骂道:“你把这小贱种带回去吧,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出去六年,带回个五岁的小野种,还想让我养……”
后面的言语,全是对我和爸爸的谩骂,我无辜躺枪。
或许是因为在电话里吵不过爸爸,妈妈抄起衣架,狠狠地抽在我身上,打得我皮开肉绽,疼痛难忍。奶奶抱着弟弟在一旁,不敢出声。
这样的生活,我竟然熬到了十八岁。
十八岁,本该是花季的年龄,我遇到了生命中至关重要的人。在妈妈的影响下,弟弟完美继承了她的所有,包括那份跋扈。
好东西,只要弟弟想要,我就得退让,甚至我的东西,只要弟弟看上了,我也得拱手相让。
高中生活紧张而压抑,我却甘之如饴,因为这意味着我可以暂时逃离那个家。
我多么希望能住校,但家庭条件不允许。
妈妈总说爸爸赚钱不易,能读书就不错了,别想住校的事,连班主任上门家访也没能说服她。
我知道,如果我住校了,家里的活儿就没人干了,脏衣服堆着也没人洗。
我告诉自已,再忍耐两年,等高三毕业,上了大学就能离开这个家,这是我坚持下去的唯一理由。
一天晚上,我像往常一样晚归,突然,一道身影遮住了我身下的路灯,心中涌起莫名的恐慌。四周无人,我的心砰砰直跳,意识到可能遇上了麻烦。
那人影摇摇晃晃,我紧张地回头,借着远处微弱的光,看不清他的脸。
估计他至少有一米七八,时不时摸着自已的头,浑身散发着浓重的酒气,对着我咧嘴笑。
我吓得转身就跑,可他腿长,我拼尽全力也甩不掉他。恐惧感越来越强烈,我不敢哭出声,这条路白天都少有人走,更别说夜晚,我只能自救。
跑着跑着,我被什么绊倒,重重摔在地上。眼看那人就要靠近,我慌忙抓起一根棍子,狠狠朝他挥去,他应声倒地。
顾不上他生死,我朝着家的方向狂奔。
到家时,妈妈的房间还亮着灯,听见我回来,她不忘数落:“你这死丫头,回来这么晚,怎么不死外面?快去洗衣服,刷碗!”
“哦,好的,知道了。”妈妈像是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不用开门也知道是我。
我已经习惯了,她从不问我为什么回来晚,因为在她眼里,我的存在无关紧要,她坚信我是爸爸和别的女人生的。
爸爸每年只回家一两次,对我还算好,至少不打不骂,还会给我买些东西。那次被跟踪的经历让我心有余悸,好在一切似乎又恢复了平静。
学校计划下个月八号组织野炊,每个学生交五十元,其余由学校补贴。
这是个不错的活动,我也想去,但心里明白,这是奢望。平时妈妈连午餐费都只给我三块钱,怎么可能拿出五十元让我去野炊?
明知不可能,我还是硬着头皮向妈妈开口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