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再次睁眼时,只能看到我的尸体刚被火化完,姐姐抱着我的骨灰盒子一直哭。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飘荡的样子,就明白自己恐怕是变成了魂魄,还能再留存一段时间。
我望着姐姐单薄的背影,怀里死死搂着那个小盒子不撒手,哭到几近昏厥。
我想抱着她,却只能看着双手穿过她的身体。
“姐姐…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吧。”
鬼是流不出眼泪的。
我的眼眶通红,却无一滴液体。
肇事司机至今还未找到,任凭姐姐怎么和警察声嘶力竭也无济于事。
我心里了然,这样一场雨天车祸恐怕是时常发生,很难追根溯源到底,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哪有实力去追究呢?
我飘着飘着,竟飘到了贺季青办公室,他此时正眉头紧皱怒目圆睁。
“你们他妈的干什么吃的?!这么点小事儿都做不好?!”
他把下属骂得狗血淋头,个个都低垂着脑袋走出办公室,经过我时我听见有人在说:“离姐呢?今天怎么没上班?贺总发火太吓人了…”
我心头一阵发苦,大家都不清楚我是怎么安慰生气的贺季青的,我的痛苦不比她们少半分。
贺季青揉着太阳穴,眼下乌青明显,他按下传呼器开口:“周音离,泡杯咖啡上来。”
那头并没有立刻传来回应。
他强压着怒火重复了一遍,依旧无果。
贺季青抬手就把传呼器摔个稀巴烂:“他妈的!人呢?!”
同事小李颤颤巍巍推开门:“贺总…有什么事儿吗?”
“周音离人呢?不想干了就他妈的给我滚蛋!!”
小李快要哭了,她说:“贺总…离姐今天没来…”
贺季青摆摆手示意她下去,随后发出一声轻笑说:“耍脾气是吧?我就让你闹几天,到时候你别哭着回来找我。”
我只觉得心头一阵冰凉,或许在他的眼里,我一直都是那个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宠物。
我这么多年的爱又算什么呢?
大三时,贺季青是我的代课老师。
他一出场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举手投足一举一动,无不散发出淡淡疏离味儿,却又频繁地勾着我的心,像猫爪一样闹来闹去。
年少的痴情令我终身不忘。
“学长,这个题我没有听懂。”
“学长,可以教教我这个怎么做吗?”
“贺学长,你在哪里工作呀?”
“贺总…今天的安排是…”
我和他从未曾谋面到亲密无间,他只要向我迈出一步,我就自觉走出九十九步。
我早起贪黑认真读书,又从底层一步一步爬上总裁秘书的职位,我能察觉到贺季青的欣喜。
他对我的评价就是:干净、听话。
仅仅这两个词就把我的身份定位得无比精准。
只是一直没有任何关系的小玩意儿,不想要了随手丢了便是。
我贪恋他对我所有的好,会在我生日的时候精心为我安排宴会,会尽可能满足我不合时宜的小要求,还会在我受到欺负的时候教我如何反击。
我自小和姐姐相依为命,贺季青的出现像是救赎我的一抹光,叫我此生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