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宁吓了一跳,以为她不同意这件事情,连忙帮她擦眼泪,“不哭,不哭,你要是不愿意,我还可以想别的办法的。”
越芊丽再次抬头,眼中含着泪花,嘴角却慢慢地翘起,“宁哥,我是欢喜,替姐妹们欢喜。”更替她自己选对了人高兴。
她这是真心话,如果是原来的陆宁,就算是跪下来救他,他也绝不会替她们出头,那是个极端自私的人,哪里有现在这般的担当和勇气?
陆宁能从越芊丽的眼神中看出她的话是出于真心的,这让他放下了始终提着的心。
下一步就要问问其他几位嫂嫂和表妹的想法了。
看看她们是愿意找个外人嫁了,还是先留下来再做计划,反正这事儿拖不得了,必须在近几天内拿出个章程来。
越芊丽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伸手抹平了陆宁的眉结,“你可是在为如何跟婧娘她们说起此而忧虑?我去跟她们说,更方便一些。”
陆宁听了她这话,心头大喜,以他的身份确实不方便提及此事。
“不过,小表妹曦娘那里我恐怕无能为力。”越芊丽提到另一位表妹梅曦时眉毛打成了结。
……
就在两人商讨之后,马上准备行动时,祥子满头大汗地跑进来,“爷,县、县衙的李主簿来了,已经坐到了花厅。”
陆宁心神一凛,意识到这一位李主簿极有可能是找事来了。
越芊丽脸都白了,“不会是那王员外去县里告状了吧?这可如何是好?”
陆宁十分淡定,“丽娘你不必担忧,王顺的事情,我今天就能解决掉,你马上去那两位嫂嫂处,问清楚她们的想法,我去会会李主簿。”
他这种胸有成竹的样子倒是让越芊丽安下心来,可见他拿了那份假婚书揣进怀里又有些担心了。
……
陆家二进院花厅内,一个瘦高个满脸干巴褶子的中年男子,正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身后有两个衙役笔直地站着。
此人就是鸡田县主簿李信,阴鸷的目光盯着陆宁看了半天,拉长了声调说道:“陆公子,我今日到贵府,是按朝廷新制带走你长嫂越芊丽送往军中为国效力,还望陆公子莫在其中阻挠。”
第一句话就直奔主题。
说完之后,微闭两眼,根本就没拿陆宁当一回事。
陆宁淡淡地笑了一下,“李主簿,此事恐怕不可行了。”想都不用想,这肯定是隔壁王顺告到了县衙,或者私下里买通了这个李主簿,准备以势压人了。
李信两眼一瞪,立起了眉毛,阴沉地说道:“莫非陆公子要违抗朝廷之命不成?”
“非也,李主簿请看,”陆宁说着话从怀里掏出那份自己写的婚书,“我跟丽娘早有婚约,说起来还是在京都汴梁之时,我家祖母定下的,且在承天府备报过的。”
李信接过那婚书之后,愣了一下,按照王顺的说法,陆家的三个寡妇应该都没再找男人才对,怎么还会有这份婚书?
陆宁看着他的反应,心里有数了,这个时代的人们对造假这种事情,尤其是涉及官府大印的造假还是很忌讳的,没人敢这么做。
所以,李主簿这一关应该不成问题,他担心的是史县令那边,就算是有婚书,在这种乱世里,如果他强行的要娶二嫂云婧为妾,就完全可以忽视婚书之类的东西。
李信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冷笑一声,“既是有婚约在身,又何故与那王员外有了瓜葛?陆家如此办事,甚是荒唐,置国法于不顾,看来此事还需重新审定。”
这就是承认了陆宁与越芊丽有婚约,但是陆家又将越芊丽许给王顺做小妾,这是没把大夏朝的律法放在眼里,这个大帽子扣下来,一般人还真就得蒙。
陆宁却是有所准备的,不慌不忙地接上了话:“李主簿,将我长嫂许与王顺之事,是我家一个姨娘趁我抱病之时偷偷做下的,你是一县主簿,姨娘有没有将主家儿媳许人为妾的权力,应该晓得的吧?”
他的话说到这里,脸色渐渐冷下来,身上还散发出那种让人喘为过来气的古怪气息,实际上就是陆宁前世天天跟死尸打交道,养出来的一种气质。
如果他用看死尸的心态去观察一个人,多半都会让那人极度不舒服。
李信心头一跳,不是说陆家这个最小的公子是个不顶事的吗?怎么看起来像个杀人如麻的将军?
他误以为陆宁散发出来的是武将世家的人该有的气势,或者是杀气,让他很不自在。
他的脸上露出一丝犹豫的神色。
一直细心观察着李信面部表情的陆宁,以为他可能打算退让了,需要的是一个台阶,说道:“李主簿,我把那胡乱行事的费姨娘交给你带走,如何处置全凭你做主。”
说着话,他也没等李信答应就喊了一直在外面的祥子,“你去将费玉珠带来交给李主簿。”
李信眼珠子乱转,也不知道心里是怎么想的,不过等他见到被张瘸子和李四两人押进来的费姨娘之后,陆宁发现他的眼神亮了许多。
费玉珠本身年纪就不大,刚三十出头,加上一直在豪门大院里养着,细皮嫩肉,人长得也清秀,只不过这一晚上大概是很不好受,精神有些萎靡,左侧肩头虽然包扎起来了,但仍能看到血迹。
李信的态度变得谦和了许多,“陆公子,此妇人既是违犯了律法,你交由我处置也是常理,人我带走了,告辞。”
“如此,我也正要去北垭口大营,就不留李主簿多坐了。”陆宁的脸上有了一丝笑容。
北垭口大营?李信听了陆宁的话,扭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陆宁主动解释道:“我跟陈指挥使家的二公子同岁,小时常在一起玩耍,前日他邀我去吃酒,一直不得空,瞧着今日天气凉爽,便想着去转一转。”
听了他这话,李主簿的姿态就又低了不少,脸上都堆起了笑容,“既是陆公子有事要忙,我这就告辞了,不必送。”
等到出了陆家大门,李信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他不不是三岁小孩,这么容易就能信了陆宁的话。
他吩咐跟来的衙役张二,“你悄悄留在这里,等下跟着陆公子,看他是不是真的去了北垭口大营。”
而陆宁则望着大门方向,心里泛起嘀咕,李信这种前倨后恭的态度肯定不是因为费玉珠长得好看的缘故,会是什么原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