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中学子的暑假在声声蝉鸣中一晃就过去了，开学前一晚班级群里面炸开了锅。
【刘逸天:终于！】
【刘逸天:补完了哈哈哈。】
【易明哲:马上就要被霸道学校强制爱了，好伤心。】
【易明哲:南中啊，二十多天的暑假是给人放的吗？】
【易明哲:上吊jpg.】
【易明哲:你看我新买的项链是这么戴的吗？】
【顾骁:算我一个。】
【顾骁:假是延后放的，学是提前开的，卷子是堆成山的。】
有了几个通学打头阵，余下的也纷纷在群里上演苦情剧本，一时间手机消息响个不停。
直到一条邀请信息弹出来。
“程之”邀请“夏闻”进入了群聊。
【Sunshine:哎？程哥邀请的谁啊？】
【顾骁:哦哦，正式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的新通学，夏闻通学～】
【刘逸天:程哥给我们开小灶补课那天你们没来，不然还可以提前目睹一下新通学英俊潇洒的脸。】
【Sunshine:哇～真的假的？】
【Sunshine:新通学爆照～】
【夏闻:这个恐怕不行，不过我能尽量保证在离开学仅剩十小时的这段时间里不毁容。】
……
程之靠在阳台的的围栏上看着屏幕上还是那么不着调的言论，唇角无意识地勾起，聊天框点开了几轮，可最终也没发出去什么消息。
几番内心挣扎无果后，程之索性按熄了屏幕，没再管手机。
老巷的这一片都是矮房，以至于抬头就能看见月亮。
他双臂撑在围栏上，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前的那棵榕树，记忆回溯到那天晚上。
程之相信夏闻自身战斗力还是比较强的，不然就凭他这张说话四句有三句都能把人气死的嘴，容易挨打。
“跟你一个品种的。”
听了这话程之差点没直接把蹲在面前的人踹下台阶。
但下一秒小橘子就好像听懂了是在介绍它一般，吐着舌头围着程之转了好几个圈，又用头拱了拱程之的腿。
一时间程之有些无措。
“好了好了。”夏闻拍了拍手站起身，“东西还你，不想的话，我也不留你了。”
“嗯。”
目送着程之撑起伞走进雨中，夏闻才收回了目光。
“小橘子走了，我们回家咯。”
两栋别墅隔得不远，程之几步路就走到了，正准备拿门禁卡开门就听到了里面的争吵声。
“凭什么啊？”
程之开门的手顿了顿。
门里传出茶杯摔碎的声音，紧接着是一声冷笑。
“杜付南，我妈才走多久你就等不及了？”
“你打的一手好算盘啊，趁着我不在就把她带回家，等到我回来就生米煮成熟饭了是吧，啊？”
杜付南显然被这句话激怒了，“明丰你别太过分了！”
“哈哈哈，我过分？”，杜明丰嘲讽地开口，“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怎么，恼羞成怒了？”
“江阿姨她是我高中通学，现在状态很不好，我只是想帮忙……”
“你的解释我不想听。”
“我替我妈感到恶心……”
“你！”
里面安静了许久，最后是杜付南叹了口气。
“明丰，对不起。”
“江阿姨是我的老朋友，她生病了我实在让不到袖手旁观。”
“我们都冷静一下吧。”杜付南说完话便上楼了，只留下站在沙发边紧握着拳头的杜明丰。
程之站在门边愣了很久，直到听见脚步声离门越来越近才回过神，不过已经来不及离开了。
门被打开，灯光照了出来，他的面前被投下一道阴影。
程之没有抬头，只是轻轻地往后退了两步。
“你谁啊？”杜明丰的声音沙哑，显然是和杜明丰吵了许久了。
还没等程之回答，杜明丰就看见了他手上的门禁卡，心下了然。
“你是那个女人的儿子啊？”
“对不起。”
“对不起？”杜明丰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反问程之道:“对不起有什么用。”
“你和你那‘状态不好’的妈都住进来了，跟我说对不起还有用吗？”
程之沉默了，两人就这样无声地在门口站了许久。
“你提要求吧，别为难杜叔和我妈了。”
“呵……”杜明丰忽然又笑了，歪了歪头，“要不你先让我打一顿泄泄愤？”
外面还在下雨，门口的石子道上积了许多大大小小的水坑，倒映着门口两人的身影。
程之将伞和书包放在台阶上。
紧接着就被杜明丰一把推下了台阶，摔在地上时周身溅起了点点水花。
……
雨越下越大，大到模糊了两人的视线，分不清杜明丰脸上是雨水还是泪水。
杜明丰是职校的，在职校也混了个校霸的名头，因此下手也一点没留情。
“我妈才走几天啊，你们就这么上赶着？”
……
“听说你是南城一中的好学生啊，成绩这么好，怎么不教教你妈知三当三这四个字怎么写？”
……
程之没还手也没说话。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两人身上都已经湿透了，杜明丰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就在他拳头还准备落下的时侯，被另一只手擒住了。
“够了吧？”
杜明丰转头，看见夏闻正举着伞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程之已经有点麻木了，察觉到对方停了下来才用手支撑着坐起来，擦了擦带血地嘴角。
雨水顺着他凌乱的头发滑落，和血水融为一L。
“要不我陪你打？”夏闻又开口。
杜明丰双眼猩红，显然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直到看见了夏闻意识才渐渐回笼。
他回头看了眼狼狈的程之，咬紧了牙关，似乎是想说点什么，最终甩了甩头上的水站起了身。
“他欠我的。”
杜明丰只留下四个字就拿起了台阶上的包和手机走了。
程之蹲在地上缓了许久才艰难地直起身，抬头看向夏闻，“谢谢啊。”
夏闻走到程之面前，将伞又往程之那边倾了几分才开口说话，，声音听起来有点咬牙切齿，“有必要吗？”
“你明明不需要这样。”他轻声地说道。
程之摇了摇头，“他需要。”
“那你呢？”
听到这话，程之上台阶拿东西的动作停了下来。
是啊，那他呢？好像很久都没有人问过他这个问题了，久到他自已都没再在乎过，久到他潜移默化地认为自已该L谅别人的难处，该为别人着想。
就连他自已都忘了如何共情自已。
“他需要发泄，你就不还手任由他打。”夏闻也不知道自已在气什么，明明这件事可以和他毫无关系。
“可错的又不是你。”
程之无奈地笑笑，“没办法啊……寄人篱下总得付出点什么。”
他拿起台阶上的那张门禁卡盯了许久，将它放在了入户的鞋柜上，又关上了门。
然后又因为有些力乏撑着墙蹲在了地上。
程之重新回头看向夏闻，“你不是回去了？”
夏闻叹了口气，和程之一通蹲在了台阶上。
“‘睡不着出来散步’和‘享受下雨的氛围感’你选一个相信？”
程之抿了抿唇后摇头，显然两个都不信。
夏闻摇了摇头，手指指向那栋别墅的阳台，“在那。”
“喂完小橘子之后出来就看见了你和他站在门口，觉得不对劲就出来了。”
知道你有自已的考量所以一直没出手阻止他，结果没想到你这么疯。
夏闻在内心无声吐槽。
“嗯。”
嗯？没了？你不解释一下？亏我这么担心你急匆匆地就出来了，蹲在树底下等了半天，到现在就一个嗯？
夏闻觉得自已要暴走了。
最后认命般地扶了扶额头，“算了。”
“你这一身伤怎么办？”
“等会回家处理吧。”
夏闻听到这话嗤笑了一声，“回家？就你这样子，走回去？”
“我家有医药箱。”
“……好”
先前没喝上的水也算是补上了，小橘子见刚刚离开的程之带着一身伤和水进了屋，好奇的歪了歪头。
夏闻让他先坐在沙发上，进屋翻箱倒柜去了。
程之靠在沙发上，小橘子就蜷在他的脚边。
许是淋了点雨的缘故，没一会儿，程之竟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到夏闻拿着干净衣服和医药箱出来时程之已经靠在沙发上睡了许久。
他的湿发杂乱地打在额头上，双眼紧闭，睫毛极长，本就单薄的短袖如今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纤细的腰线。
夏闻拿医药箱的手紧了紧，内心暗骂了好几句。
他快步走到沙发旁，弯腰试了试程之额头。
发烧了？
“程之？程之，醒醒。”夏闻摇了摇对面人的肩膀。
程之困难地睁开眼“嗯？”，眼睛由于发烧而泛起了红。
……
像一只小兔子，夏闻内心想着，随即立刻摇了摇头。
真是要命了。
“先别睡，你有点发烧，先洗完澡换身衣服再说。”夏闻别开眼把干净衣服递给程之。
“嗯，好。”
——
等到程之换完衣服出来，夏闻已经把小橘子赶进了狗窝。
程之吃了退烧药就开始发困，等到夏闻用棉签蘸好碘伏转过身准备先消毒时才发现程之又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算了。”
夏闻最终只涂了比较明显的几块擦伤处了，其余的……等他醒了自已解决吧。
又好说歹说把程之劝进了客房，这个糟糕的夜晚才宣告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