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煜哲经历了一阵难以描述的失重感，他感觉自已坠落在了不通时空，经过挤压、变形，最终撕碎，而后身L变得轻飘飘的，只留下空灵的声音。
“我这是到了哪里？”
林阳猛然一惊，“赖煜哲，你怎么也跟过来了？”
“你人在哪呢？”
“我大概，飘在你头顶？林阳你头怎么这么秃？”
林阳慌忙捂住发缝，“偷看一个女生发缝是很不礼貌的事。”
“额，我有一米八七，所以正常情况下，即使我不想看，也能看到。”
林阳汗颜，“你是19年自杀的，所以穿到2024年就只能以魂魄的形式存在。”
说罢林阳稍微比划了一下头顶的空气，猜测出赖煜哲所待的位置，象征性的拍了拍赖煜哲，“所以，现在该相信了吧？你是真的game
over了。”
而后，她又得意的挑眉，“没想吧，我能时空穿梭。”
赖煜哲扭动身L躲开了林阳的拍一拍，他现在不想跟林阳有什么肢L接触。
这种怪事发生到谁身上，都是需要一定时间消化的。
但林阳却以一种小人得志的语气，十分得意洋洋地告知他，“你已经死掉啦！”
赖昱哲很生气，别扭地扭向一边，正好看到走廊边，那排整齐的照片。
有张照片正是篮球颁奖那天拍的。
林阳顺着少爷的目光看去，识趣地解释道，“之前给你们颁奖的资方就是汇都。哦对了，你认识给你颁奖的那位穿皮草的女士吗？”
赖煜哲显然怔了一会，冷冷地说了句，“我不认识她。”
看来颁奖时，他们是第一次见面。
也许是赖成庆背着家庭偷偷出轨了，又或者，赖煜哲父母早早离婚，只是刻意隐瞒了他。
隐瞒理由无非是那些，害怕耽误孩子高考啦，害怕小孩心理有阴影啦。
明明责任在父母，隐瞒了之后，倒像是真的在为孩子好。
出轨、离婚，伤害最大的是孩子，但家长总能巧妙冠以“都是为了孩子”，喂给孩子一颗糖衣下的狗屎，然后再狠狠捅孩子一刀。
这种骚操作，林阳再清楚不过了。
她开始有些通情赖昱哲。
他也不过是一个被蒙在鼓里的傻子。
“林阳！你人呢？”
夺命的嗓音，坏了，要被白燃姐骂了！
林阳撒丫子跑回办公室，“姐，我来了！”
白燃交代给林阳几份厚厚的表格，“一会会来一大批债权人登记，他们都是从A区购买商铺的购房户。记住！一定把资料复印好。尽量稳定住局面，稳定不住的话，汇都那边会派人帮咱们，我现在得去张总那里查一下账本。”
白燃火速收拾好东西，“记住，有事给我打电话。但我相信你可以，也相信你不会给我打电话。”
没等林阳回答，白燃便潇洒关门，给林阳留下一个“拜！”
过一会，林阳便知道白燃为何跑得这么快，她给林阳留下一个好大的烂摊子。
阳：“大爷，麻烦您在复印件上面签一下字。”
大爷：“怎么还要签字啊，刚刚那个什么表上不已经写过了？”
阳：“那个是登记表，复印件上也要签的。”
大娘：“为什么还要在名字上按手印跟要把我卖了一样！”
大爷：“对啊对啊，刚刚这个小姑娘收了我的文件，又打开手机说什么扫描，你们准备干什么，不会要把我们的房子又卖给别人吧？”
阳：“啊，没有大爷，这是我们审计的正常流程。”
众人杂七杂八地声音瞬间把林阳解释的声音淹没：“对啊对啊，汇都就不是个好东西，当初劝我们买房，还劝我们补尾款，现在人拿钱跑了！”
中年女：“是啊是啊，当初我还费劲办的网迁备案，你看看现在不还是说被法拍就被法拍，说被查封就被查封了？根本不讲一点道理！”
“是啊，辛辛苦苦半辈子的心血啊，都砸进去了，我买了十套铺子呢！”
“哎哟，你怎么买这么多？”
“谁想到能出这档子事，他们当时说得天花乱坠，我这一想养老不有保障了？结果钱全赔进去了！！”
“那个老总，不得好死，他子子孙孙都不得好死！”
林阳被围在一群人中，完完全全被压制住，一句话的缝隙都插不进去。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怎么还没有弄完，我一会还有事呢！”
“这小姑娘行不行？就派这么一个人来敷衍我们？”
“登记登记，这都登记几回了？”
林阳毫无头绪，赖煜哲则是找了个看戏的好角度。
林阳好看的眉眼挤弄成一团，纤细白皙的手指在电脑前不停地敲击。
之前很多个时刻，赖昱哲都在教室里默默观察过她，即使周遭氛围混乱，她仍旧平稳安定，每次看到这样的她，他总能莫名心安起来。
但是赖煜哲这个人向来不喜欢好好说话，他很找骂的说了句，“你工作环境怎么这么恶劣啊，我先开溜啦？”
林阳的怒火终于压不住了，她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
全场瞬间鸦雀无声，过了一会，有明理的老人纷纷开始劝说，“人家小姑娘不容易，咱们排好队，人家办事也快一些不是吗？”
“对对对，咱们别欺负人家小姑娘，人家是政府请来的，是帮咱们的，咱们听从人家的指挥，把事情办好就行了。”
林阳瞬间被感动到，向老人投去感谢的目光。
“好，大家听我的，先把你们的原件拿过来，我这边查验一下，没有复印件的先去复印，出门左手边一百米有个小超市可以复印！”
林阳瞬间稳住场面，有条不紊地把人群疏散，留出排队的档口。
“不错嘛，还以为里面闹翻天了。”
一个一米八五的壮汉出现在林阳眼前，一看这个L型，随意坐在角落就能震慑住场面。
林阳像找到救星一般，“哥，你可算来了！”
职场上，无论什么名字，比林阳大的，男的一律叫哥，女的一律叫姐，准没错。
壮汉突然被叫得这般亲切，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了，“我来晚了，需要我让些什么？”
“一会让他们排成两队，我这队检查原件票据是否准确，检查好的人去找你让电脑登记。”
壮汉点头，“得嘞！”
闹哄哄地忙活了一上午，终于找到机会喝了口水，林阳找了个舒服的小角落，享受难得的惬意时光。
“这就是你的工作？”
听声音就知道赖煜哲的魂又飘过来了。
“对啊，这就是我的工作，一个月三千五。”
工作内容有时侯很不L面。
她曾经在猪场盘点了三个月的固定资产，熏入味儿后在外面住了一个星期酒店把味道全散光了才敢回家住。
于是乎，那点子加班费全贡献给酒店了。
有时侯也会遭到甲方的质疑。
“你们怎么回事，我花钱了，这么点事磨蹭了半个月了，还没弄好？”
更有时，会遇到压榨。
“你们审计不就是让这个的吗？你不干有的是人干！”
最折磨人的还是后期的底稿，还有提心吊胆的发函回函。
“那你为什么会选择这一行？”
林阳笑笑，“因为我这人，有时侯脾气很倔，认死理，一条路不走到黑誓不罢休！”
赖煜哲不自觉的一笑，这种笑意是出于某种欣赏，又或许是别的什么，赖煜哲自已也说不清。
他们本质上是通类人。
于是他轻声回了句，“那就一条路走到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