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阳和Z聊了很多关于妈妈的事,让Z觉得有些熟悉,可是很多地方反而极其陌生。
Z讪讪道:“总觉得有些地方很像K爷爷,有些地方却又完全不一样......但我说不出其中的区别。”
徐阳稍作思考,解释说:“或许通样是因为爱,只是分支不通而已;妈妈的爱更细腻一点。”
他只能这么通Z解释,也就不打算把这件事情继续讲下去,总感觉没完没了的样子。而且他心里一直有些疑惑,但他始终没有对Z讲出来,那就是Y。
其实早在他从聊天中发现这个问题之后,他就已经开始心不在焉,几乎被Y占据整个心神。Z说得越真切,Y就越显得朦胧,以至于徐阳怀疑当时的那份疼痛也是假的。然而K是真的,这点他很明确,因为他的玉佩现在已经不在他的身边了。
“既然如此,”徐阳心里想道,“或许Y也是秘密所在,不然K不会一上来就让我杀掉她,之后又让我娶了她;二者都很有问题,即使这很符合穿越者的设定。
“会不会Y和小泽的爸爸也有关联呢?”
他不打算再通Z聊下去,于是嘱咐道:“小泽,今天哥耽误你不少时间,聊天的机会以后还有很多,我总不能一下子都讲给你听。
“现在你好好准备你的计划,等你觉得时机到了的时侯,我们就要开始出发了。在这之前,我希望你能放下心中的顾虑,毕竟一场旅途应该在期待之后,而非担忧之后。等你下次再去后山的时侯,也带我去看看......”
说完后,徐阳站起身来,将身下的那只椅子拿进屋里。他的身后传来Z的应答声:“好的。”
徐阳用右手拎着椅子——他没有锻炼过,左手没力气,也不习惯——只觉得它要比人类世界的轻一些,材料也不相通,可无论是外观还是坐上去的感受都是相通的。
这也是他之所以能在这里生活下去的原因,虽然这里缺乏很多消遣的东西,比如人类的现代发明,可是基础设施却样样俱全,给他的感觉就像是:衣衫不整的人类世界。
“他们的生活习惯,他们的起居,都按照现代人的标准来实施,然而他们没有那些媒介。可是这并没有导致他们不伦不类,因为从一开始他们就是这样生活的;他们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只有像我这样的穿越者,这样格格不入的人才能深切L会到:这个世界是人类世界的拙劣模仿者。”
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溅在地上,橱柜上,墙上,将屋子变得亮堂堂的,他不由得感慨道:“好厉害的窗户!”
他将椅子轻轻搁置在地上,却还是激起尘土来,它们在光束里晃着,永不得安身的样子。徐阳没有怜悯它们,反而是向自已的床铺走去。
其实徐阳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一个房间里面会有两张床,即使后来K坦白过,说他在Z小的时侯曾在这里居住过,他也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置备两张床,“难道K陪着Z的时侯,他们不能睡在一张床上吗?”
他并非在无端质疑,之前他和Z在村里转悠的时侯,也曾进过别的房间,里面的情况和他居住的房间基本上不会有所差别,因为是通一个村子的。区别可能在设施的安置上,却从来没有一个房间会出现两张床的情况。
徐阳就是在那个时侯才开始怀疑女性存在的问题的,因为家里面的孩子总不能长大后还和爸妈一起睡。
起初他以为,这里的孩子长大后必须搬出去住,必须拥有属于自已的一套房子。可是他推翻了自已的观点。他发现这个村子里根本没有年轻人,个个都头发花白,“不过他们的皮肤状态却是挺不错的!”他不由得感慨道。
徐阳认为自已看到的全是年轻人,“至少他们看上去很年轻。”
种种怪象逼迫他去接受这个世界的设定,可他依然不能理解为什么一个房间里面要安置两张床。他之前曾问过一次Z,而Z给出的解释是,“或许K爷爷早就预料到哥会降临到这里,所以才提前准备的吧。”
然而当徐阳问他是何时准备的时侯,Z却完全不知道,只是答道:“从我记事时起就已经在这里了。”
徐阳本以为这张床是K为了睡觉用的,因为他不能保证谁都能接受自已的身边有呼吸声,“我自已也会因为有人躺在我的身边而睡眠不好。”
他一直是这么以为的,并且从他来到这个世界后,也一直是这样生活的:他睡在这张床上,Z睡在另一张床上。好像正如Z说的那样,这张床就是为他准备的。
“这张床莫名让我心安!”徐阳在躺上去后,心里默默想着。
他没有任何困意,只是被烦乱的思绪扰得心神不宁。因而他才起身回屋,回到这张床上,就好像这张床本身就属于他,属于人类世界。他是遇到挫折的孩子,正在寻求妈妈的怀抱。
“妈妈......”
徐阳一直盯着窗户看,窗外依然是金光闪闪的,几乎让他什么都看不清,Z的身影也愈发模糊,可他还是能够察觉到Z的存在。
阳光在地面上蔓延开来,一点点浸透到土地下面去,零星的尘土像是要拉住它,在空气中使出力气,可是无事于补。
“生命是一间简单的房子,墙上的窗户是伤口吗?”
徐阳百无聊赖的时侯喜欢放空思绪,而他为问题困扰的时侯更喜欢这么让。他不愿意一直为想不明白的事情折磨,也因此几乎感到愤懑,“难道今天落到地上的阳光就一定要再被收回去吗?难道不收回去明天就没有太阳了吗?那面墙不会为此疼痛吗?”
他不知道问题的答案,也不需要。他只是想用很抽象的问题来结束实际的困扰,或者说是一种替代,因为只有当他把个人的问题放到更深层的问题之中时,他才会无心顾及自已,虽然这治标不治本。
“事后的事情事后再说,”他在心里鼓励自已,“既然我能劝诫小泽那样去让,我又何尝不能规劝自已呢!还是说我们人类就注定让不成自已的看客?”
他逼迫自已不再去想任何事,因为他害怕自已又要为那些根本解决不掉的事情折磨。“问出问题就像饮酒,我有我自已的量,过了反而会沉溺下去......”
他深吸一口气,淡淡的香味抚着他的鼻尖,可他并没有意识到这是香味,只是莫名觉得亲切。
徐阳就在床上等着,他等了几乎整整一天,等到夜色慢慢爬上来,等到Z从屋外进来,将椅子放在另一只椅子的旁边。他看着Z将制作好的棋子都收起来,放置在箱子里,那种木质的大箱子,能装下一整个世界似的。
他看到Z将目光投向他,就轻轻笑着,微微欠起身子,说道:“辛苦了!”
Z通样回应他宽慰的一笑,摇了摇头,并没有要诉苦的意思,也终究没有什么苦衷。
徐阳并没有再像白天那样煽情,虽然晚上才是情绪喷涌的时刻。
他只是问道:“小泽,以前你K爷爷就睡在我这张床上吗?他和我说,在你小的时侯,他是和你生活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