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朝阳再次升起。
景王在唐绥等人的护送下,被紧急送到了太医署,孝崇皇帝得知消息后,亲自赶了过来。
要求太医署必须治好景王。
此刻,太医署,太医们跪了记地。
孝崇皇帝双手负后,面色铁青,来回踱步。
“什么叫几乎不可能?”
屋里鸦雀无声。
太医们冷汗涔涔,不敢吱声。
孝崇皇帝暴怒道:“说!什么叫几乎不可能!”
周太医使劲咽了一下口水,支支吾吾道:“皇上……景王的心长在了右边,这才勉强吊住了最后一口气。”
“他伤势过重,失血过多,加上在水里泡了那么久,被人及时救下,能活下来已经是万幸……恢复正常,并且苏醒的几率……实在太小了………”
其他太医全部躬身伏在地上,皆不敢抬头。
孝崇皇帝横眼扫过,眼神凌厉如刀。
“你们可知,景王醒不来,意味着什么?”
屋里鸦雀无声,气氛凝重,没人敢回答。
景王醒不来,意味着没人能帮大禹预测灾难,也没人能帮皇上挡灾了。
这对大禹来说,损失惨重。
孝崇皇帝的脸,阴的几乎能滴下水。
“废物,都是废物!”
他心里藏了一团冲天的怒火,却不知道如何发泄。
“来人,把太医署的人全部拉下去,仗二十!”
话音一落,李迟当即跪下了,悲锵出声:
“父皇,都是儿臣的错,是儿臣没早点找到琳琅,您直接惩罚儿臣吧。”
“您打了这些太医,没人给琳琅看病,他更醒不来了。”
声音嘶哑的厉害。
孝崇皇上看了李迟一眼。
听闻李迟为了找景王,急的差点斩杀了一个御林军,嗓子都喊哑了。
他认真审视了一会才发现,因为一夜未眠,李迟的胡须冒出了青茬,眼睛里全是红血丝,整个人憔悴的厉害。
他想发火又发不出来。
缓了缓脸色,沉声道:“子瞻,这事不怪你。”
他转过身,再次扫视了所有太医,厉声道:“朕给你们太医署三个月的时间把景王弄醒,否则,全部提头来见!”
他留下这句话,冷哼一声,拂袖离开了。
众人齐齐高呼:“恭送皇上!”
直到皇上带的人全部离开,屋里压抑的气氛才好一些。
太医纷纷起身对着李迟道谢,李迟悲锵地摇头。
“本王无需你们的道谢,只需要你们早点把景王治好。”
太医们哀声叹息,开始相互讨论,怎么能让景王醒来?
李宣和李恒很快都赶来了,得知东方醉可能再也醒不来后,皆是一脸悲伤。
萧之并未说话,全程跪坐在床榻边,耷拉着肩膀,双眼空洞,
不停低喃;“不可能,不可能,王爷不可能醒不来……”
很快到了换药时间,李迟三人不便在这里一直待着,脚步沉重地离开了。
李迟临走时瞥了一眼床榻。
东方醉的脸上毫无血色,萧之好像被人抽去了七魂六魄,一直重复那一句不可能。
他眸光微闪,抬脚离开了。
从太医署走出来,站在门口,抬头看了一下天,又是一个晴好的天气。
献王府的马车一直在太医署门口侯着,他慢悠悠上了马车。
贴身随从正在马车里等着他,见他上来,立马出声道:“王爷,查清楚了。”
李迟挑眉:“说说看。”
贴身随从:“救了景王的叫杨铁,家里几代都住在那个村,虽然家境贫寒,但是为人仗义,性格沉稳,在村里很受欢迎。””
“去年八月,杨铁的夫人带着两个双生子来安都探亲,结果孩子不小心掉进了河里,景王跳水救了两个孩子。”
“杨铁昨日带着其中一个孩子出门捡菌子,回去的时侯,路过河边,准备洗个手,结果孩子看到了被冲到下游的景王。”
“那孩子认出了景王是救命恩人,加上杨铁本就是仗义的人,立马喊人把景王抬到了村里的老大夫家里。”
“那个村子的人都知道景王救过两个孩子,对救助景王这件事很热情,一起给老大夫打下手,让老大夫顺利给景王缝合了伤口。”
“唐绥沿着河岸去找人的时侯,村民一听是找景王的,立马带着唐绥去了老大夫家里。”
李迟深深蹙眉。
后面的事,他都知道了,唐绥发信号,然后众人一起把景王送了回来。
他沉思一会,问道:“这个杨铁,平日也会出门捡菌子吗?”
随从回答:“会!属下打听了一下,那个村子靠近江,附近林子里的菌子很多,村民经常出来捡菌子吃,杨铁家也不例外。”
李迟长长舒了一口气。
东方醉救两个孩子的时侯,自已还在沧浪园,围猎的这个计划尚未生成。
所以,杨铁的出现,纯属意外。
东方醉的心长在了右边这件事,着实让人匪夷所思,事先谁也没想到。
他沉吟许久,总结了一下,自已设计的这个局,虽然出现了两个不可控的意外,不过基本达到了想要的结果。
东方醉无法苏醒,不再是阻碍。
皇上因为刺客的出现,勃然大怒,事后必然会换掉一部分御林军头目,自已可以借此机会顺利安插进去人。
他无声笑了。
他射中那两只鹿的时侯,大家夸他骑射技艺了得,其实他的真正猎物,是东方醉和御林军。
只是可惜,皇上一心盼望着东方醉能赶紧醒来,继续占卜,派了大量的御林军守在太医署那边。
暂时没机会继续杀东方醉了。
除非说动萧之亲自动手。
想到这里,他长长伸了一个懒腰。
算了,看萧之那副忠心耿耿的样子,估计不好策反。
东方醉昏迷不醒,和死了无异。
再过几个月,自已就能登上皇位了,到时侯亲自动手也不迟。
一切顺利,他的心情格外清朗,顺手掀开马车帘子往外看了一眼,已经是早饭时间,熙攘的街道喧嚣鼎沸。
一对夫妻抱着孩子在街边买包子,伙计把包子递给夫妻俩,接过铜板,笑吟吟道:“客官下次常来。”
夫妻俩抱着孩子,有说有笑的离开了。
他忽然有些想念姜明月。
自从姜明月大吐一场后,越来越依恋自已,经常朝着自已撒娇。
声音软软,尾音有些上扬,里面有种缠绵不清的缱绻。
他每次听到姜明月撒娇的声音,看到她那双涟水的桃花眼,觉得自已好像饮了一碗米酒,甜糯,微醉。
成亲到现在,他从未和姜明月分开过,习惯了每天看到姜明月,一天一夜没见,好像少了什么。
“加快速度,回府。”
回到献王府,李迟刚下马车,一个纤弱的身影就扑了他的怀里。
“夫君。”
声音有些颤抖,还带着浓浓的委屈和担忧。
李迟拥着怀中人,闻到她身上淡淡的玉兰花香味,忽然整颗心都记记的。
“小月,你怎么了?”
姜明月仰起头,眸中星光点点,小巧的脸,因为担心,几乎变成了苍白色。
“夫君,他们说围场里有刺客,身手很厉害,把景王打成了重伤,我担心你也会受伤。”
李迟伸手点了一下她的秀鼻。
“景王没准时回营才遇到刺客的,我一到时间就老老实实回去了,我每天都等着看咱们的孩子顺利出生,不会随便出事的。”
“你的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一夜没睡?”
姜明月紧紧搂住他的腰不松手,把头埋在他的心口,轻轻吸了一下鼻子。
“我这一夜不停担心你,你不回来,我睡不着。”
李迟温柔地笑了,“别怕,我回来了。”
他吻了一下姜明月的额头。
“刚好我也一夜未睡,奔波了一天一夜,浑身疲乏。你陪我沐/浴,我陪你小憩一会。”
“大白天的,让人知道会笑话的。”姜明月垂着眼睫,耳尖发红。
李迟朗声大笑,凌空抱起了她。
“我陪自已的娘子,谁敢笑话。”
姜明月佯装害羞的把头埋进了他的胸前,眸底全是冰冷。
李迟的心情如此愉快,说明一切顺利。
很好!
距离李迟的死期,又进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