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东方醉变成了北荣开国皇帝那锦辞,阿音变成了谢皇后。
而我,成了兵部的项尚书。
那锦辞不想欠我的人情,把安都改成了星城。
只要后代打开史册,看到星城这个名字的来源,就会知道项星剑这个人的存在。
他用这种诡异的方式,把我和他的北荣帝国,一起流传了下去。
阿音和那锦辞的感情极好。
那锦辞对阿音百依百顺,为了阿音,不惜对抗百官,坚决不选妃。
阿音努力引导那锦辞变成一个贤明的君主。
他们两个之间有种惊人的默契,无需多言,只要看彼此一眼,就能明白对方的心意。
我曾不甘过,愤怒过,如今,我放下一切,真诚替阿音感到开心。
我爱阿音,希望她能一直这样幸福。
她的幸福不光来自那锦辞,还有天下太平,百姓安康。
我决定自请去永郡。
那锦辞能给阿音的,我给不了,只能尽力让北荣繁荣昌盛。
父亲知道我的心思,没多劝我,上书给那锦辞,积极举荐我去永郡。
还提醒我,去了永郡,一定要想尽办法造福百姓。
离开星城那天,我到宫里向那锦辞告别,他给我说了很多要注意的事,还给了我一块金龙令牌。
见此令牌,如见天子。
他道:“拿着这块令牌,去了永郡后,但凡有不服之人,尽管先斩后奏。”
“朕相信你,一定能让永郡富裕起来。”
永郡前任巡抚之所以敢贪污那么多银子,是因为和当地的很多乡绅世家勾结到一起了。
贪污案查出了很多贪官,却没能把隐藏在背后的人全部抓完。
那锦辞给我这块金牌,是为了让我心无旁骛地治理永郡。
那锦辞不是好人,也不是君子,可他为了阿音,真的成了一个贤明君主。
临走前,他想了想,让我去趟凤仪宫,向阿音道别。
我去了。
阿音屏退下人,向我行了一个大礼。
她是皇后,我是外臣,我不敢伸手扶她,只劝她莫要如此。
她坚持行完了礼。
我们四目相视。
阿音越来越美了。
登基后,那锦辞把她保护的极好。
她是后宫唯一的女人,不用和任何人勾心斗角,加上驻颜草的作用,面容毫无变化,眼神依旧清澈桀骜。
她还是当初定聘礼上的那个小姑娘。
可惜,不再是我的未婚妻子。
我恳请她再唤我一声项郎。
她眼圈微红,望着我的眼睛,真诚地说道:“项郎,此去保重。”
在此之前,我曾和她有两次分别。
第一次是出征,因为种种原因,她没去送我,
第二次是她去大丰当人质,我去送她,我们彼此只说了一句:珍重。
前两次分别中,我最大的遗憾就是,没以最开始那个未婚夫婿的身份拥抱她一次,牵一次她的手,当面说一句:阿音,我心悦你。
如今,再次离别,能在临走时看她一眼,听她唤我一声项郎。
我此生无憾了。
我去了永郡。
到了这里才知道,这里远比官员汇报的还要穷。
很多百姓衣不蔽L,乡下时常有易子而食的事情发生。
我下定决心,要尽早把永郡治理好。
我开始不眠不休地处理永郡的各种事务。
每当我疲惫不堪的时侯,便把阿音送我的东西,还有阿音的木雕拿出来看一遍。
项家曾数次写信催促我,在永郡找个好姑娘成家。
阿姐嫁人后,还专门带着姐夫去永郡看了我一次。希望我能找个喜欢的姑娘成亲。
我办不到。
我曾努力试着放下阿音,可是每次都失败。
对阿音的喜欢好像长在了骨子里,除非剔去一身筋骨,否则,根本忘不掉。
时间越是长远,越是骨血难分。
他们见我一直无动于衷,累了,麻木了,便不再催了。
只有祖母还坚持不懈地写信催我。
项家这么多郎君,她最疼的人就是我,她最大的愿望就是看着我成家立业。
可是,我辜负了她的期望。
我去永郡的第五年,她因病去世了。
阿姐写信说,祖母临走前,哭着说她后悔了。
若是当初她没哭闹着退掉和谢家的婚事,也许我早就有儿有女了。都是她的错,是她耽误了我。
我看完信,泪流记面。朝着星城方向磕了三个头,算是给祖母叩别。
不是她的错,是我和阿音此生有缘无分。
祖母走后,彻底没人管我成亲的事了,我全部身心都放在了治理永郡上。
期间,还收养了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为义子,起名项洄。
我花了十几年的时间,终于让永郡百姓安居乐业起来。
彼时,那危正式监国,那锦辞开始带着阿音到处微服私巡。
那锦辞想亲眼看看如今的永郡,便秘密带着阿音过来了。
他不想惊动永郡官员,除了我,没见任何人。
阿音还是二十岁的模样,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那锦辞依旧年轻英俊。
见到我的那一刻,阿音忽然红了眼圈。
我忙于永郡的事务,没时间每年回星城述职,那锦辞特许我三年回去一次。
算起来,上一次回去还是两年前。
不过两年没见,我因为日夜操劳永郡的事务,鬓角已经生出了几缕白发。
我风轻云淡地笑道:“皇上,皇后娘娘,如今永郡百姓个个都能吃饱穿暖,微臣也算兑现了当初的承诺。”
阿音的泪水翻滚而出。
那锦辞久久没出声,用力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问我什么时侯回星城?
永郡如今人人安居乐业,我没必要一直守在这里,星城有我的家人,我理应回家。
我想了想,道:“明年吧。”
边疆不打仗了,我从朝廷借了不少兵马在这里挖渠修河,引水灌溉。
再过一年,永郡的所有河道网就全部修完了。
我要看着永郡百姓都有水灌溉田地,才能安心离开。
他通意了我的要求。
晚上,他支开阿音,放下天子身份,和我像普通朋友一样饮酒说笑。
我们称呼彼此的字。
酒过三巡,我狠狠锤了那锦辞的肩膀一拳,笑道:“琳琅,你抢走了我未过门的妻子,我在悬崖上捅了你的心口三刀,我们算是扯平了。”
“不过,这么多年,我始终不明白,安都那么多好看的姑娘,你当年为何非要强娶阿音?”
“况且,那个时侯,阿音已经和我定亲了。”
那锦辞朗声大笑,给我讲起了他和阿音在破庙里的故事。
我恍然大悟,原来,阿音八岁时便和那锦辞相识了。他们的缘分,从那个时侯便开始了。
怪我相识阿音太晚。
若是我能遇到八岁的阿音,说不定此生就不会错过。
那锦辞想陪着阿音L会普通百姓的生活,便在永郡下面的一个小镇待了一个月。
他们离开的那天,我带着义子项洄去城门外送别二人。
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项洄仰头看向我,好奇道:“阿爹,你是不是喜欢杨姑娘?”
“我发现你看她的眼神好奇怪。”
他才六岁,什么都不知道。
以为那锦辞和阿音是从外地来探望我的好友,阿音是杨姑娘,那锦辞是兄长。
我揉了揉他的脑袋,笑道:“是,阿爹很喜欢很喜欢她。”
项洄眨了眨眼,咬着手指,歪着脑袋道:“那你怎么不娶杨姑娘?”
那日的天气极好,天莹净镜,碧空如洗。
清风佛过我的面颊,让我浑身惬意。
我蹲下身,抱起项洄,捏了捏他的脸,边走边道:“因为阿爹遇到杨姑娘太晚了。”
“下辈子吧。”
“下辈子,阿爹一定早点遇到杨姑娘,拼命对她好,娶她当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