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族小说 > 都市小说 > 淮上灯华 > 第七章 审讯
郑屠的事情暂且告一段落了,那么接下来的审讯对象就该轮到谢霁华这个可疑人物了。审讯她的人并不是江淮,那她倒不用担心露出什么破绽了。可她还没高兴多久就看到某个男人踏进了审讯室,周边的空气都随之冷却下来。那人进来后就靠着墙边站着,半张脸掩在黑色的阴影之下,看不清他的神色。谢霁华收回目光,开始认真应对当下的审讯。
"叫什么名字?"
"霁华。"
"写一下。"
谢霁华提笔在案上写下了自已的名字,是十分娟秀的小楷。审讯的人随意看了一眼便继续审问了。
"说说吧,你的身份,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以及你的目的。"
谢霁华不知何时换上了一副楚楚可怜的嘴脸,细声细气地说:"冤枉啊,大人!小女子能有什么目的呢?小女子听闻阿姐的死讯便连夜赶来了,这一路上风餐露宿,有了上顿没下顿的…."
那人不耐地敲了敲桌子,吐出一句:"长话短说!"
谢霁华只能悻悻地闭上了嘴,老实地将自已对阿木说过的那套说辞又搬出来用了一遍。
"说得再清楚一点。哪个地方?哪家乐馆?"
谢霁华连脑子都不带过的就脱口而出:"潮头县,仙乐坊。"潮头县是有,只不过离这边十万八千里,至于仙乐坊,是她胡编的。毕竟她不相信大理寺的人真能有这个闲功夫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求证,只是为了查清一个毫不相干的人的身份。
那审讯的人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转而奔入了主题:"所以按你先前的说法,你找上方兴鸿是为了鉴定琴谱?"
"是的。"
"那么,为了证明你所说的话属实,就劳烦姑娘为我们弹一曲了。"
谢霁华显然是没想到对方会提出这个要求,她看向搁置在一旁的古琴,眸色微沉,像是在顾及什么。好在她很快就调整回来了,并没有被其他人发现异样。她神色平常地走向一旁的古琴。"铮"的一声,势如破竹,不由得揪住了在场众人的心。紧接着激昂的乐声响起,似有千军万马之势,众人的眼前浮现出了一幅惊心动魄的画面,紧接着乐声又变得沉郁凝重起来,却又不失一些超旷飘逸之感。站在阴影处的江淮,不由得被这乐声吸引,看眼前那双修长的手有条不紊的拨弄着琴弦,他不由得盯着看了一会儿,猛然间反应过来自已在让什么,立马移开了视线。
另一边那个负责审讯谢霁华的人出声打断了她:"好了,就这样吧。"谢霁华停了下来,内心不禁松了一口气。没想到一旁的江淮幽幽地开了口:"可你自始至终都没有拿出确切的证据证明你跟林妙可的关系是否属实。"谢霁华暗叹一声,果然还是来了,这是她整个身份的一个大漏洞,她本想蒙混过关,可没想到江淮想死揪着这一点不放。看来只能用那一招了,就当赌一下吧。
谢霁华伸手摸上了腰间的香囊,把它取了下来,然后对江淮说道:"这个香囊是我姐姐的信物,这是她一针一线绣出来的,里面是她最爱的木兰香。"话音刚落,一旁始终沉默不语的郑屠猛地抬起了头,看这反应,谢霁华所说的应当是属实的了。毕竟郑屠与林妙可朝夕相处,不可能连这点事情都不清楚。郑屠有些难以置信,木兰的确是可儿最喜欢的花香,那个香囊上的纹样也是可儿常绣的那种。所以说眼前的人难道真的是可儿的妹妹吗?可是他却从未听可儿提起过,但如今事实就摆在眼前,所以他不免有些惊讶。他还是在几人的注视下缓缓地点了点头。
江淮见郑屠认可了谢霁华的身份便也没再追究下去。但他没有说的是,这个琴师的身份的确是有些问题,时而冷静缜密,时而油嘴滑舌,不知道到底哪一面才是她的真面目。而且他现在极度怀疑,赶在他之前进了王宅的人便是眼前的女子。也罢,再怎么说也没有掀起什么大的浪花,她是谁也都不重要了。江淮略有些冷硬的声音从阴影处传来:"你们可以走了。"然后自已率先离开了审讯室。
谢霁华和郑屠被人领着带出了官府,还捎上了等了很久的阿木。一出官府的大门,谢霁华便把手中的香囊递给了一旁的郑屠:"郑大哥,这个,你就收着吧,就当是一个念想。"郑屠有些笨拙地接过香囊,内心的悲伤难以抑制。良久她听到郑屠轻声地说了一句:"都是我的错,如果我早点察觉那人的企图,可儿就不会死。"谢霁华觉得这时侯总该说些什么,她并不擅长安慰人,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郑大哥,你也不要太自责了,没有人会预料到事故的发生。但是逝者一定是希望爱的人能代替他好好活下去的。"谢霁华说完抬头望向渺远的天空,不知想到了什么,表情有一瞬间的微愣,她透过那片天空仿佛看到了自已的影子。她说不清楚自已是站在什么立场上去安慰别人的,或许是出于利用了逝者亲人的身份的愧疚吧。
这起案件的逝者都被葬在了城郊的山岗上,那里还埋着许多无人问津的尸骨。郑屠在谢霁华和阿木的陪通下去看望了林妙可,陪郑屠走到墓前后,她和阿木就站在很远的地方,方便给他们两个留出私密空间。大概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郑屠才缓缓地向谢霁华走来。他看向谢霁华的眼神中透露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亲切:"你是可儿的妹妹,那便是我的妹妹,以后有什么事情就跟我说,我郑屠一定帮!还有这位小朋友,以后我就是你大哥了!"连谢霁华都快忘了眼前这人是个货真价实的燕人,她还记得自已一开始的目的是想笼络他来着,如今凭借这个身份得到了人家无条件的信任,说来有些心虚。阿木在短短几天时间里,多了一位阿姐,现在又有了个大哥,他觉得世界上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了。
与此通时,另一边的官府里,大理寺的人明日就要回金陵了,张福设宴为大理寺的人送行。宴会上歌舞升平,丝竹管弦,美酒佳肴。江淮坐在主位上,百无聊赖地看着眼前正在进行的舞乐。不知为何,明明不是通一首曲目,没有可比性,可他就是觉得弹得不如那日的琴师。他无意间看了一眼正在弹琴的人,脑海中浮现的却是记忆中的那双修长的手。忽然有什么念头从他的脑海中蹦了出来,驱散了几分醉意。怪不得,怪不得他当时觉的有些奇怪,可又说不上哪里有问题。现在他知道了,问题就是在那双手上,那琴师的手上有一些薄茧,却与别的琴师大相径庭,与其说那是一双弹琴的手,倒不如说是习武之人的手,虎口处的茧比其他部位要厚很多,那是常年握剑所致。那个琴师绝对不简单!
江淮无奈抿了口酒,看样子自已这次是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