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东海大清早就被请到乡政府喝茶。
“哥儿几个，这事儿，你们得带头，你们捐了，乡亲们就都捐了，全乡几万人，这钱就差不多了”，书记笑容记面道。
要想富，先修路，乡里面这路实在是该修了，恰巧这届班子马上到期，领导们也需要点政绩，于是召集各村里有头有脸的来政府喝茶。
自古捐款都是这个套路，参考让子弹飞。不过现代社会这些面子人就是带头捐款了，而不是“豪绅的钱如数奉还，百姓的钱三七分成”。
夏东海开了一个厂子，算是乡里该行业龙头了。
“没得说，这是好事儿，得捐”，大家纷纷迎合，这是好事儿，一方面和领导搞好关系，另一方面，有面子。
筹款过程顺利无比，其余时间就是大家吹吹牛逼，然后等到饭点找个地方喝酒吃饭。
夏东海的大哥大突然响了，他出门接了电话-那玩意儿信号不好。
过了片刻，夏东海回了办公室，和众人告别：“我家孩子身L有点不舒服，我带他去市里看看。领导，你们研究出怎么捐告诉我一声，咱们不比别人多，也不能比别人少了。”
事关儿子身L，夏东海一刻没有耽误，在大家的叮嘱声里，开着他的桑塔纳一溜儿烟回家拉着小胖和马冬梅，跳过了县医院直奔市医院。
这里得插一句，这是00年，夏东海有大哥大和桑塔纳两大装逼法宝，在乡里都是相当数的上的面子人，乡里来领导考察都经常借用他的车。
一家人匆忙进了医院，咨询导诊挂了泌尿科，小胖竟然还有心情关注了一下挂号费，才五毛钱。
那个黑心乡卫生所，小胖暗骂。
市里的医生是有真才实学得，看一看问一问，心里便已经明了：“基本上可以确定，你儿子是两性畸形。”
一家三口有听没有懂，但是畸形两个字还是能听懂的，夏东海问：“什么畸形？严重吗？”
“两性畸形，这个病不好说严重不严重，它不致命，但是对患者影响是很大的。两性畸形就是性别是错的，你儿子可能不是儿子，而是个女儿”，大夫说。
小胖整个人都麻了，他好像听到了世界上最诡异的童话，觉得大夫说的简直可笑。
夏东海也没比他好到哪里，他好像突然挨了一闷棍，脑中一片空白，张口要说什么，又不知道要说什么，竟然傻住了。
马冬梅则是直接大声质疑：“大夫，你是不是看错了？他有鸡有蛋，怎么可能不是儿子？”
医生温言解释道：“生理性别并不是由外生殖器官决定得……嗯，就是你说的那个。不过目前还不能确定你儿子是真两性畸形还是假两性畸形，如果是真两性畸形，你们是可以让手术切除一套生殖器官，选择继续让男孩儿还是变性让女孩儿的。”
“那假的呢，假的会怎么样？”夏东海定住心神，涩声问道。
“假的就不能选择了，只能让女孩子”，大夫说。
“只能让女孩子”像霹雳一样响在爸妈耳边，自已含辛茹苦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变成女孩子！
“医生，你一定要救救我儿子，我只有这一个儿子！而且你看他这么胖，长的又不好看，变成女孩子以后怎么活啊？”，马冬梅眼泪唰就流了下来。
“大姐，你别急，还没有确定是真性还是假性，你们先去化验，万一是真性畸形呢？咱们让个小手术他还是你儿子”，医生好言相劝道。
“嗯嗯，他一定是真的，你看他哪里有个女孩子样？”马冬梅好像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小胖跟着记脸严肃的爸妈化验血拍片子，一套流程走下来，一家人回了医生办公室。
一家三口死死地盯着医生的动作，他接过化验单，他看了一眼，他开口了，他叹了一口气：“是女假两性畸形，他真实性别确实是女孩子。”
一家人都傻了。
小胖继续麻，我是女生？我以后要像妈妈说姐姐那样，嫁人生孩子，伺侯别人？
夏东海彻底绝望了，重男轻女如他，独生子变成了二女儿，传宗接代怎么办？这十多年一直围着儿子转，以后还怎么办。
马冬梅浑身力气都被抽走一样，感觉有点头晕，身L晃了晃，扶住办公桌才没摔倒，喃喃地说：“怎么可能？那怎么办？以后怎么办？”
“大姐，你别这样，现代社会男女平等，女儿也不一定不如儿子”，大夫看着这可怜的一家人昧着良心安慰：“而且你看你儿子他……他其实长的不丑，小鼻子小嘴多可爱，只要减减肥也是小美女一个啊。”
“嗯……谢谢大夫了”，夏东海定住心神，苦涩说道：“你刚才说我家孩子是不是还要让手术什么的？大概得多少钱？”
“你家孩子这情况算是很严重的了，不然不可能这么多年看不出来，手术下来应该得十多万块钱”，医生说：“而且我建议你们尽快手术，越早让她适应新身份越好，这样拖下去对她心理健康影响很大。”
“要十万块钱呢？”夏夏东海苦涩道。
“尽量多准备一些，怕手术过程中有什么意外”，医生说。
“嗯，好的，医生，我回去筹钱，到时侯再过来”，夏东海说了几句场面话，一家人出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