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这一病,一连缠绵了好些天。
等到满园的春花残的残、谢的谢,夏日浓荫处处铺展开,黛玉这一回漫长的饮药卧病生涯才停歇了。
众人都换了轻薄夏衫,因着病堪堪才痊愈了,紫鹃仍是记着给黛玉多加了一件衣裳。
多日不出屋子,再到园中看时,方知辜负了韶华。
黛玉心底骤然泛起些若明若昧的灵光,脸色乍然变得雪白。
莫不是、莫不是爹爹……她纤薄的身子一时失却了力气,踉跄了几步,脚步虚浮,如同踩在棉花地上,软绵得半点着不到实处。
紫鹃唬了一跳,忙叫过雪雁来,两人搀扶着她就近找了个地方让她坐下,一边柔声问:“姑娘可是身上哪里又不舒服了?”
勉力摇了摇头,只闭口不言。
这却是说不出口的。
黛玉手里无意识地绞着帕子,只在心里想着:我来了这么些年,要向外祖母说回家看一看爹爹,也是使得的吧?
一边想,一边记起了梦里那追之不及、望而不得的吉光,眼眶一热,落下泪来。
她本来不应该感应到生身父亲死厄在即,只因为将万象宇长年累月带在身边,被它神韵勾起了一点灵光。
如今,倒成了煎熬。
果真如此,情何以堪!
虽说看来只是虚无缥缈的一点预兆,但是黛玉半点也不想它成真。
该怎么开口……她这里脑中转过不知多少念头,紫鹃和雪雁两个看着,情知她们姑娘素日于某些方面有些痴的,眼下又是如此了。
今日黛玉把那装了烟云琉璃珠的香囊佩在了身上。
天气正是合宜,既不像春天,偶尔还有一阵风带着些残冬的余寒;也不似秋日,这郁郁葱葱满眼繁华总要转为衰败。
园中这一隅本来极幽静的,黛玉带着紫鹃、雪雁两个在前,另有乳母婆子几人稍后服侍,并无他人在侧。
黛玉也没把琉璃珠取出,只隔了香囊摩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