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知意没做声，余珂担忧道：“你没事吧知意？”
裴知意从不远处那道挺拔背影上挪开目光：“我有什么事，一个前男友而已。”
远处，秦北阳背脊一僵，回头看了一眼。
裴知意挑衅似的冲他扯了扯嘴角。
总归是，不能认输的。
她已经没了爱情，不能再丢了自己最后的自尊。
秦北阳的队友们回来得很快，第二日上午，便有个车队带着硝烟味出现。
裴知意带人去接伤员时，还遇见了一个熟人，秦北阳的副队纪川。
在跟秦北阳热恋时，他从不吝啬于带她去见自己的兄弟们。
也从不吝惜于自己的宠溺：“我女朋友任性又娇气，你们多担待，别招她。”
纪川看见她，骤然瞪大了眼：“嫂……”
这话没说完，他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将那半截话咽下去：“裴知意，你怎么在这儿？”
裴知意喉中泛出苦涩，脸上却像是带了面具一样勾起笑：“我是这里的医生，忙完再聊。”
这个时候，她忽然都觉得自己像游乐园的小丑。
明明心里流着泪，面上的笑容却越发灿烂。
等她到把病人伤口处理好，又给其他的伤者换好药，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了。
裴知意从医疗集装箱里出来，走到洗手池旁清理，却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队长，小嫂子怎么会在这里当无国界医生？”
“不知道。”秦北阳冷冰冰道，“还有我跟她早就分手了，以后别乱叫。”
纪川又问：“那她……知道那件事了吗？”
裴知意眼皮猛地一跳，倏然顿住脚步，呼吸都变轻了很多。
秦北阳沉默了良久：“不管她知不知道，都不会影响我们的结果。”
纪川的声音还在继续：“那个人，是叫裴元雄吧？”
听到父亲的名字，裴知意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手上的东西骤然落地发出一声响。
而这动静也吸引了那边两人的目光。
秦北阳身形一僵，手中的烟也落在地上。
裴知意一步步走过去，明明短短几步路她却觉得似乎有千钧重。
“这就是你和我分手的理由？”
纪川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神色尴尬：“我先走，你们好好聊。”
裴知意死死盯着秦北阳，因为很久没有好好休息，她的脸色不太好看，唇瓣也有些干涩。
“秦北阳，是不是？”
秦北阳眉心微微动了动，终于抬眸回视她：“是。”
得到答案的裴知意有些站立不稳，她扶着一旁的墙缓缓蹲下，颤着声问：“他是……怎么死的？”
“走私军火，拒捕，被我一枪击毙。”
秦北阳的神色依旧那么冷静，好像这个罪犯跟他之前遇见的所有罪犯并无不同。
裴知意忽然想起幼时。
那时候，她和妈妈住在又大又空旷的别墅里。
裴元雄回家的时间少之又少，偶尔回来，也总会和母亲发生争吵。
高三那年，她放学回来却听见母亲在低声下气地哀求。
“老裴，就当为了我和女儿，你别干这个事儿了行吗？”
“你走私这东西会害死很多人的，算我求你。”
可裴元雄一意孤行：“这钱我不赚也会有别人赚，我又没在自己的国家干。”
那天，已经有了自己人生观的裴知意走了出去，和裴元雄吵得很凶。
“你和我妈离婚，以后我就当没你这个爸爸，我不想成为一个罪犯的女儿……”
话没说完，裴知意就被狠狠甩了一个耳光。
“你和你妈吃的用的都是我拿命赚的，你有什么脸说这话？”
这场闹剧最终以裴知意离家出走而告终。
一天后，她收到母亲自杀的消息。
后来，拿到大学offer的她和裴元雄断绝联系出国留学，再也没回过那个家。
没想到，再次得到那个人的消息，却是他在海上走私军火被击毙，死在了异国他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