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絮在漠北自由惯了,眼里没有这些迂腐规矩,我这就派人去请——”薛行文忽然一怔,随即解释道:“絮絮不做主母,这主母之位依然是挽朝的。”
老夫人冷声斥责:“你糊涂!你根本不知道,挽朝是个宁为玉碎的人,她哪里容得下这样荒唐的关系?一大早,就把和离书送来了。”
薛行渊神色微僵,随后便恢复了冷静:“这和离书我未签字画押,不做数。”
“我早已替你签了。”
薛行渊皱眉:“母亲您……”
老夫人语气严肃,不容置喙:“而且我已经决定了,收挽朝为义女,从此以后,她便是你的妹妹,也算是报答她这些年和薛府风雨同舟的恩情。”
妹妹……
新婚妻子变成了妹妹,薛行渊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可……可林挽朝怎么会同意合离?”
她昨晚胡闹,难道不是了拿这件事做文章,逼的絮絮无法嫁过来?
庆国女子地位低下,若是被休,又孤苦无依,成了弃妇,在乱世中无疑是自寻死路。
薛行渊根本不信林挽朝一介眼光短浅的深门妇人会拿这件事做赌。
“母亲,这女人如今为了逼走絮絮竟想出如此恶毒手段,您可切勿信了她。”
“我与她朝夕相处三载,我为何信不得她?我们薛家乃武勋世族,你堂堂嫡子竟要娶一个罪臣的庶女,你不嫌丢脸,我还嫌臊呢!何况是挽朝,怎会甘心这样糊里糊涂的蹉跎一生!”
薛行渊沉下一口气,倒是没想到古板乖顺的林挽朝,会这么刚烈。
可最后,他也只是叹了口气,眼里尽是决然。
“我对她已仁至义尽,想来,本就有缘无分。”
——
林挽朝买了两匹快马,简单收拾了行李,带着莲莲,往驿站走去。
当年相府被灭后,贼人又放了一把大火,把林家烧了个干净。
回,是回不去了。
但林挽朝这些年攒了不少银钱,嫁妆也还有大半,第一步,就是购置一处院子。
这事儿莲莲去办了,按照林挽朝的意思,新宅子就买在已经成一堆灰烬的老相府旁。
当年老相府死了那么多人,附近街坊四邻都搬了个干净,街上空空荡荡,旁边的宅子都没人住,自然是嫌晦气,所以买来也没用多少银子。
“姑娘,接下来呢?”
“陪嫁的下人里,有愿意跟我们走的就带上。没有的,你就去去寻一些来,再为宅子里购置些物件。”
“好。”莲莲说着就要走,刚走了两步又跑了回来,坚定的看着林挽朝:“既然姑娘下定决心开始,那我一定会安心陪着姑娘开始!”
林挽朝摸了摸少女坚韧稚嫩的面庞,这是相府留给她最后的亲人了。
“银子不用省,能花的出去,我也有本事挣得回来。”
“明白了——那姑娘准备去哪?”莲莲见林挽朝换了一身锦衣,又拉来了马车,不由问道。
林挽朝目光落在外头的街景上,缓缓说道:“进宫,面圣。”
3.
太监引着林挽朝往金印殿走,步子极快,一直到殿门口,方才停了下来。
“林姑娘稍等,待奴才进去通传一声。”
“多谢候公公。”
皇帝正在批阅奏折,自从漠北三年来履战大胜,边疆太平了不少,这呈上来的也都是战功折。
一听求见的是林挽朝,皇帝当即便道:“不见。”
候公公低着头,沉声道:“陛下,林姑娘说是有要紧的事禀告您,这才特地来求见的,还带来了您登基那年御赐给林府的金牌。”
皇帝中年继任,能坐稳这个位子,全靠廷尉林守业等一众老忠臣扶持,所以一登基,就给林家赏了个金牌。
意为有朝一日,可求得君恩一赏。
“她敢拿这块金牌,挟恩图报,逼我撤了薛将军求的婚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