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会儿宫里若是派人送匾,你在这接应。”
“是。”
林挽朝轻抚着面纱下的疤痕,这天一日比一日热,伤疤都要挂不住了。
进了府宅,院儿里搬桌拖地,一派繁忙,有些是薛府跟来的老奴,有些则是新来的,见了林挽朝都一一拜见。
“这人与人生来平等,可林姐姐却在府里压迫这么多的下人,如此热的天,他们中了暑气可如何是好?”
前厅传来一阵嗓音清脆的抱怨声。
林挽朝还没进去,就感觉自己被菩萨圣光照的睁不开眼了。
抬脚走了进去,林挽朝这才瞧见了说话的人,女子身穿桃红色罗衫,容貌清丽,眼里尽是悲悯与不忍。
薛行渊倒是稳稳的坐在上座喝茶,一脸柔情的看着李絮絮。
“既然如此,李姑娘可以去帮忙,替她们分担些。”
听到林挽朝的声音,李絮絮抬头看了过去,只是对上那双冷若冰霜的眼眸之时,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李絮絮是在边关死人堆里摸爬滚打着长大的,怎么会看不出那眼里,是杀气。
“我体弱,怎么会有干粗活的力气……”
“那你可以自掏腰包给他们发月银,养活他们一家老小。”
林挽朝说完,又瞥了眼旁边正在搬运的仆役。“东西放下吧,李姑娘心善,要替你们养家糊口。”
那仆役一听,忙不迭的跪倒在李絮絮面前,就差抱着她的腿了。
“奴才难得某一份生计,李姑娘还是别折煞奴才了!”
“你,你快起身!任何人没有三六九等,你怎可轻易跪我?”
薛行渊见这仆役抓着李絮絮的裙摆,放下杯子一脚踹在了他肩头,仆役摔出老远,疼的直不起身。
“狗奴才,小心你的手!”
李絮絮吓得躲在了薛行渊身后。
林挽朝瞧见摔出去的仆役,顿时咬紧了牙关。
“将军好大的威风,跑到我的府上,打我的下人?”
“你的府上?林挽朝,女子背弃夫家,私立门户,按大庆律例该当何罪?”
“合离书早已留在薛府,我已经不是薛家的人了。”
不是薛家的人……
留存在薛行渊心中三年的一件事,竟这样被林挽朝轻飘飘的推翻了,他一时之间有些失神。
林挽朝觉得这人在边疆打仗把脑子打傻了,实在懒得跟他废话也不想和他们兜太多圈子。
新宅初立,要办的事情还有很多,便过去先扶起仆役,让他找郎中瞧瞧伤,再去做事。
李絮絮瞧见薛行渊的神情,心下大抵猜到了什么,忽然上前抓住薛行渊的胳膊,悲悯道:“怎可让他一个人去抓药,瞧着走路都有些不便。”
薛行渊回过神来,握住了李絮絮的手宽慰道:“一个奴才,皮糙肉厚的死不了。”
林挽朝看他们腻腻歪歪,心里就犯恶心,索性直接问道:“二位还有事吗?”
薛行渊这才正眼看向林挽朝,“若不是你闹着合离,絮絮不忍,才来这里劝你。”
“那二位未必太看得起我了,我一个孤女,何谈敢与将军府闹?”
“你……”
薛行渊皱眉。
“我怎么了?”
“你当真以为买个院子就能护得住自己?我们是为了你着想。”
林挽朝毫无畏惧的对上他的视线,“为了我着想?恐怕也只是因为将军怕落得个见异思迁的话头给外人罢了。”
李絮絮听到林挽朝如此说薛行渊,便站了出来,语气恨铁不成钢般:“行渊哥哥不论是年少无名,还是如今战功赫赫,都未想过抛弃于你,事事为你打算,你却这般用女子之心渡君子之腹?”
“絮絮,你见惯了世间冷暖,她这深宅妇人怎么会有你半分懂事,不必为她动怒。”
林挽朝瞧着李絮絮这幅说教的样子,不置可否的挑眉笑了笑:“是吗?事事为我打算,还是为你们自己?非要我说破吗?如今将军是当朝新贵,可府里始终没有一个能主事之人,你们又大婚在即,无非就是缺个管家理事之人,这时候来找我,果真是为了我打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