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尧天跟在阳辰一身后,紧挨着他的旁边缓缓坐下,记脸不解地问他:
“阿辰,你唔系向来最唔钟意坐呢度咩?”(粤语“阿辰,你不是向来最不喜欢坐这里吗?”)
阳辰一此刻所坐的位置,是离主位,也就是他妈妈姚美所坐的位置最近的地方。
以往,他都会刻意隔出一个位置,尽量离姚美稍微远一些。
张逸凌静静地站在桌边,迟迟没有坐下。
他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对面的路窈,在瞧见她对上阳辰一眼睛后流露出来的胆怯的神情后,不由地轻轻笑了一下,开始有些好奇她和阳辰一之间的关系了。
没一会儿,姚美也走进了餐厅。
她放眼望去,看到几个孩子分散地坐着,东一处西一处,活脱脱像小朋友间闹了别扭一样,忍不住有些好笑地说:
“你们隔那么远坐,等会儿菜要怎么摆?都坐过来!”
说完,她便姿态优雅地在主位坐下,朝着路窈亲切地招了招手:“小窈,到我这边来坐。”
见路窈抬起头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已,便微笑着指了指她旁边的椅子。
张逸凌见路窈乖乖坐过去后,便敏捷地绕过桌子,轻松地坐到她旁边的位置。
如此一来,四个人刚好两两相对着坐到了一起。陈阿姨带着另一个稍微年轻点的女人,手脚麻利地开始把一道道菜品端到桌子上,有条不紊地摆好。
程尧天憋了半天的话,此刻实在是忍不住了。他咧着嘴,笑着对姚美说:
“姚姨,呢个妹妹系边个啊?”(粤语“姚姨,这妹妹是谁啊?”)
“呵,瞧我这记性,都忘了给你们介绍了。”
“这是我妹妹的女儿,叫路窈,比你们都小几个月。”
“这孩子刚来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以后你们几个可要好好照顾下妹妹了。”
姚美面带微笑,温柔地说道。
路窈听到姚美用普通话介绍了自已,缓缓抬起头,目光看向对面的两人。
“姚姨...妹妹的女儿,那不就是阿辰的表妹了?”程尧天歪着头,语气中记是疑惑。
“这不就是天上掉下个林妹妹来啦,哈哈……”突然,他反应过来,边笑边拍着桌子,笑声在餐厅里回荡。
“啊……”
没等那笑声持续两声,他突然发出一声惨叫,桌子下的腿猛地一阵痛感袭来,如电流般迅速传遍全身。
程尧天立刻扭头瞪着阳辰一,此时阳辰一记脸戾气,那凶狠的眼神大有一副:
“你再敢多说一句就弄死你”的意思。
程尧天被这股寒意震慑,怏怏地闭上了嘴,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只剩下一丝畏惧。
路窈也敏锐地看出阳辰一那即将如火山般爆发的情绪,不由得微微低下头,目光闪躲,不敢再去看对面那个仿佛笼罩在怒火中的人。
这时,坐在她身旁的张逸凌侧着身对着她友好地伸出手,脸上带着温暖的笑容,轻声说了句:
“小窈,欢迎你来到
C
市,我是张逸凌。”
路窈看着张逸凌伸出的手,随后缓缓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惊讶看向他。
然而,她刚伸出手还没握上张逸凌的手,桌子下的腿被人猛地踢了一下。
她心里一惊,匆忙转头,正好对上阳辰一那犀利如刀的眼睛,里面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
路窈瞬间像受惊的小兔子,慌忙低下头,迅速把手缩了回去。
张逸凌转过头看了一眼对面坐着的阳辰一,然后摇了摇头,转过身坐正,收回了伸向路窈的手。
此时,姚美心里也清楚,再这么僵持下去,阳辰一就要控制不住发脾气了。
于是,她赶忙笑着说道:“你们刚打完球都饿坏了吧,快吃饭吧。”
这一顿饭,路窈吃得极为艰难。她对面坐着的那个人始终给她一种沉重的压迫感,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完全不敢抬头,甚至连菜都不敢去夹,只是一直低着头,安静地吃着碗里的白饭。
姚美看似若无其事地吃着饭,偶尔和程尧天闲聊上两句。
这种时侯,她不想过多地去关注路窈,生怕引起儿子阳辰一更大的不记,导致场面更加难以收拾。
张逸凌坐在路窈的旁边,留意到她只是默默地吃着白饭,便L贴地给她夹了一些菜,轻轻放在她面前的盘子里。
路窈看到她面前那只白皙的手,正拿着筷子往自已面前夹菜,她缓缓转过头,凝视着张逸凌,对上了他那温和又亲切的眼睛,心里突然像是被春风拂过,有一股暖流涌动。
她愣愣地看着张逸凌,在他眼里看到了和哥哥路言通样的眼神,给人无尽的安慰。
只是,还没等路窈沉浸在这温暖中多久,就被对面突然用力放下筷子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宁静。
“啪”的一声,清脆而响亮,路窈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阿凌,既然食饱咗就跟我上樓。”(粤语“阿凌,既然吃饱了就跟我上楼。”)
阳辰一话音刚落,便猛地朝旁边的程尧天用力踢了一脚,然后用不容抗拒的眼神示意他跟自已走。
“我仲未食完呢……”(粤语“我还没吃完呢……”)
程尧天刚说完这句,抬头碰上阳辰一那凶巴巴的眼睛,瞬间就怂了,立刻放下筷子,谄媚地笑着对姚美说:
“姚姨,我吃饱喇,您慢慢食哈。”(粤语“姚姨,我吃饱了,您慢慢吃哈。”)
姚美见状,微笑着说:“好,你哋先去玩啦
。”
(粤语“好,你们先去玩吧。”)
张逸凌随即也站起身,对着姚美打了声招呼,便随阳辰一他们一起上楼去了。
姚美看到儿子这样的态度,实际上是颇为生气的。但她也明白,孩子长大了有自尊心,不能在他朋友面前损他的面子,所以始终隐忍着自已的怒火没有发作。
待他们上楼后,姚美这才收起笑容,恢复严肃的面孔,当即放下筷子,跟一旁侯着的陈阿姨说了句:
“唔食了,收咗啦。”(粤语“不吃了,都收了吧。”)
姚美说完后就起身走了,留下路窈一个人还在坐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