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的目光从窗外干枯的老树上，转到了门口站着的女孩儿身上。
她干燥的唇瓣因为激动有些颤抖，浑浊的眼里瞬间充记泪水，布记皱纹的脸只需一瞬，就被泪水浸染。
“阮软，阮软你来看奶奶了，你终于来看奶奶了。”
阮软一直忍在眼眶内的泪瞬间夺眶而出，这个奶奶与她的奶奶长相一模一样。
也许在构造这个故事时，她在不知不觉间，将已经去世的奶奶代入故事中。
成为女主一生中，唯一温暖的存在。
她唇角扯起一个灿烂的笑，坐到床边，随便在床头柜上的果篮里拿出一个苹果。
“别哭了，以后我再也不走了，就在您身边烦你，哪也不去，学人家新型孝子在家啃你。”
阮软笑得眉眼弯弯，低下头削苹果皮时，袖子无意间抹过眼角。
外面的阳光已经西斜，罩在外面的老树上，树尖都泛上了金色，仿佛老树开花。
病房里干净卫生，床头放着的果篮子上，阮软好似看见一个成，她的眸子眯了眯，随即别开了眼。
老人笑了一会儿，瘦削的手将阮软手里的苹果扔在了一边，紧忙将她的手握在手心。
眸子里的自责几乎难以掩藏。
“阮软，都是奶奶没有用，奶奶年纪大了，还总是生病，连累了的你都瘦了，这些年你去哪了？怎么瘦成这个样子。”
老人的声音带着哽咽的鼻音，让阮软听得有些心酸。
阮软摇摇头，笑着伸手去擦老人脸上的眼泪，“奶奶，跟你没关系，我这些年一直在外地，去过好多地方，看过艾尔铁塔，去过喜马拉雅山脉，去过好多好多的地方。”
阮软的眸子看着眼前的人，渐渐染出了笑意。
“以前您老说丽江有多么的漂亮，我前阶段真的去了，现在的丽江可不是您生活那个年代了，到处是民宿酒吧。”
老人眸底也逐渐有了笑意，拍了拍软软的手，欣慰地望着她的模样，怎么看也看不够。
“好，出去玩就好，我这个老骨头不用担心。”
奶奶的话突然停顿，紧闭的房门突然被一名护士打开，护士推着小推车，在看见阮软的一瞬间有些诧异。
“阮奶奶的孙女啊，今天陈姐和我说阮奶奶的住院费到期了，你还续吗？毕竟住院费要五万多，要是实在付不起，还是回家吧。”
阮软看着她那副隐隐带着鄙夷的模样有些好笑，看来这不是秦墨笙安排的，就是程云初干的。
她挑了挑眉，坐在床边没有丝毫要起身的意思，“你这护士知道的还真的多，我的确不续费了，但不是付不起。”
阮软从床上起来对奶奶笑了笑，开始收拾屋内的物品。
慢悠悠的道。
“你们秦氏实在让人恶心，不管是医院里的人还是医院本身，办转院吧，我奶奶以后再市医院住院。”
小护士脸色微变，迅速闪身到阮软身前，她自从接了电话，一直在楼下守着。
要是让她成功转院，她这饭碗也保不住了。
“转不了，阮秋现在的病情不利于转院，医院不会给你开转院手续。”
“再说，阮奶奶住院五年，你一次都没出面过，我们有理由怀疑你根本没有照顾阮奶奶的能力，无法开转院手续。”
阮软被他说得差点笑，这是谁教的话，傻叉啊。
“小护士，你最好让开，要不然我不介意现场给你普普法，你现在拒绝给我方开转院证明，且控制了我奶奶的人生自由，亲，你犯法了知道吗？”
小护士的脸色瞬间变得不太好看，她没想到这个叫阮软的这么难缠。
余光扫了眼脸色通样不太好的老人，立马装出一副关心的模样走到窗前。
“软奶奶，你孙女误会我了，我真的是担心你的病情，虽然住院费贵点，但你的病才是最重要的啊，这要是转去市医院，公立医院根本治不了什么病，这病情本就耽搁了。”
阮软站在她身侧，双眸就那么意味深长地盯着她，考虑着这到底是谁的人。
“阮软啊，咱们别转院了。”
阮奶奶的话让小护士一喜，下意识地挑了挑眉，看向阮软。
可下一瞬，她就彻底高兴不起来。
“我们回家吧，奶奶的病养了这么多年已经好多了，现在奶奶只想回家，家里的花你肯定没给照看，这么多年别干巴死了。”
阮软将要下床的老人扶下地，其他的东西也没多少，一共装了一个袋子，给老人穿好衣服和鞋子，阮软也没和老人说要去哪。
奶奶以为要回家呢，唇角染上了几分笑。
在医院憋了五年，她现在特别想回家看看家里的花，还有浴缸里的小金鱼。
更重要的是。
她想和阮软多呆一会儿，在有限的生命里，她想多看看这个苦命的孩子。
小护士看她不吱声，以为真的要接回家，见人从病房出去，紧忙从兜里掏出自已的手机。
“你最好现在不要打电话，你这属于侵犯我的隐私，还是犯法的。”
阮软已经出了门，但也能猜到她要干嘛，提关门之后提醒了一句。
小护士咬了咬唇瓣，“我给我妈打电话，问问晚上吃啥，侵犯你啥隐私了？”
走廊上没有人回应她的话。
一老一少早就远离了这个地方。
走廊已经恢复了之前的安静，薰衣草与消毒水的味道再次充斥着。
阮软带着奶奶从秦家的私人医院下楼，打车直奔市医院。
她的兜里本来一分钱也没有，不过她儿子是好人，临走给她塞了一千块钱生活费，不然，她都不知道此刻该卖艺还是卖力。
系统在这期间安静无比，阮软没有察觉丝毫异常。
窗外的风景快速地消失在阮软眼前，这里与她现实世界的马路，没什么两样。
奶奶坐在车上，有些担心地望着阮软，眉头紧蹙。
“阮软，住院费那么贵，这五年，你是...”
她的话说到一半，阮软的脑海突然出现一片空白，出租车的周围仿佛被一片白光笼罩，将她拖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