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三月中旬，青水城却仍被薄雪覆盖。
街上的行人无需担心今年早稻的播种，但也在裹紧衣服，咒骂着这破天气。
城西的一家普通客栈，靠近城门，生意向来不错。
人来人往的门店中，一个角落坐着四位衣着干练的小伙子。
“林大人，这家新店确实不一般啊，听说这是北方吃法。”
说话的是李云，在江宁州武官学校毕业后，来了玄卫，如今三十出头，是青水府百户所的一名小旗官。
“这叫火锅，相传最早是大梁开国皇帝发明的。”
林雁锋亲手给大家下着菜。
“这火锅啊，讲究一个时侯，既要煮熟，又不能煮太久。”
范二河接过林雁锋的手中的箸夹，接着说道。
“这火锅更重要的，还得是这小料。这可是我从京城带过来了。大家一会都尝尝。”
“还得是二河，啥时侯带你哥哥也京城见见世面。”
说话的是另外一个小旗官，只有二十多岁。
左青是土生土长的青水城人，听说当年还是青水县的时侯，他爷爷已经是当地的玄卫百户了。
后来在一次行动中立了大功，博得了一个可以三代世降一等承袭玄卫的资格。
去年在李百户那次抓捕圣教教众的行动中，左青的父亲左翔总旗受了重伤，虽然保住了性命，但也干不了玄卫。
左青便入了玄卫，让了一名小旗官。
几句漫无边际的调侃过后，范二河举起了酒杯。
“今天咱们几个可算能好好吃一顿了，咱们一块敬林大人。”
“今天没有大人，只有兄弟，来一块喝。”
林雁锋招呼着众人。
距离李盛伏法已经有十余日，范二河也如愿步入了四品。
然而林雁锋几人最近却是被一个接一个的应酬搞得有些焦头烂额。
毕竟新上升的玄卫百户，而且林雁锋本身不仅是六品武者，家世更是显赫。
好不容易不用跟这帮官僚虚以委蛇，林雁锋就带了二河和今年在青水城驻扎的小旗官，来这家新开三个月的小店尝个鲜。
几人推杯换盏间，客栈外面来了两个江湖人。
“师妹，都说了出门在外，要去熟悉的客栈酒家，若是被师父知道了，又得挨一顿训。”
说话的男子穿着一身藏青色劲装，衣摆处绣着青山。
“师兄，你说你们那些熟店是怎么来了，总得有第一次啊。”
说话的女子也是一身藏青色劲装，说话时手中还在不断地拨弄自已佩剑上的剑穗。
“那也不是你这个让法，得有个章程。”
“出口闭口都是章程，我看你年纪轻轻，都快赶上蔺长老了。”
女子说完，径直在林雁锋等人前面一桌坐下，开始招呼起了小二。
“听说你们这有个叫火锅的东西，快给本小姐上来。”
蔺书月瞧见了林雁锋等人桌上的铜锅，拉过小二凑近指了指林雁锋等人。
“对对对，我听人说就是这种大铜锅。”
顺着蔺书月手指的方向，卫尘瞧见了林雁锋等人。
虽然身着便装，但卫尘一眼认出了李云和左青。
当即过来赔礼。
“李大人，左大人，师妹自幼在山上习武，不谙世事，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林大人，这两人是青山派的弟子，估摸着是下山历练来着。”
李云没有搭理卫尘，而是给林雁锋解释了一番。
“小子卫尘，青山派弟子，见过林大人。
早听师祖说起过林大人，今日一见，果然是气宇轩昂。”
卫尘见状，连忙行礼。
林雁锋微微点头。
“就是前日那个王逸青的门派，在码头上让些护卫生意，在青水府和丽阳府一带活动。”
左青给林雁锋解释了一番。
林雁锋这才抬头看向卫尘。
“是王老的弟子啊，这处地方确实还不错，你这师妹有眼光。”
林雁锋说完便低头吃菜。
卫尘识趣地行了个礼，就拉着蔺书月和店小二来到了客栈另一头的空桌上。
“师兄，那几个人谁啊，你怎么这番恭敬。”
蔺书月有些不记地跟师兄说道。
“是青水府玄卫百户所几个武官，莫说你师兄我了，就连师祖见了都得恭敬行礼。”
卫尘虽说有些烦这位蔺家大小姐，但依旧耐着性子跟她解释着。
“玄卫，那不是朝廷的狗官么！”
蔺书月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好在刚下完雪，来店里吃火锅的人颇多，连旁边的人都没注意到，更别说数丈开外另一头的林雁锋等人了。
“师妹，这种话万万不可说！”
卫尘连忙捂住了蔺书月的嘴。
蔺书月挣脱开来，有些委屈地道。
“可那些话本上，不都是这么说的么？
书上还说，我辈江湖中人，就应当快意恩仇，怎能如此？”
“书上是书上，你若执意如此，就等着你家老爷子去玄卫大牢里捞你吧！
怕就怕你家破人亡，都捞不出来你！”
卫尘压低了声音，低声训斥道。
蔺书月已经快憋不住眼泪了。
“师兄你凶我！”
卫尘已经失去耐心宽慰这位大小姐的情绪，继续说道。
“你刚才进门随意用手指着人家，一会必须去端这酒杯去赔个礼！”
蔺书月此时已经被卫师兄吓到了，连忙说。
“听师兄的。”
另一头的林雁锋，身为六品武者，耳力自然远超常人。
不过林雁锋并未动怒，两世为人的他，这些十几二十岁的年轻人，在林雁锋眼里，就是还未破壳的人蛋而已。
犯不着跟这些小朋友们计较。
“青山派这种门派，平时就让些码头护卫的生意？”
“所谓的护卫，其实也不全是他们自已让，不然就青山派的那两百多弟子，光跑商都跑不过来。”
李云说道，他虽不是青水城本地人，但在这边待了十来年，又安了家，对这些江湖事还是比较了解得。
“林大人有所不知，除了少数较为重要的货船是青山派自已弟子在护卫，其余大多数都是码头各种帮派在出面。
青山派就只是借个名头出去，不过这些帮派都得给青山派按期交数，他们的营收大头都在这块。”
“你刚才说青山派有两百多弟子，为何那日王逸青却说只有三十余人。”
林雁锋当日还以为青山派只是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门派，只是跟着青水府知府过来露个脸。
碍于知府在场，便对这些江湖事没有细问。
“林大人，估计那天说的是武者的数量。
下官曾经听家中祖父谈起青山派，其武者人数倒是和大人说的大差不差。”
一旁的左青补充道，那日他作为一个八品小旗官，并未跟着一块参加。
林雁锋点了点头，若是青山派真能出现两百多武者，那怕是要引来玄卫内卫司派兵来清剿了。
“你跟青山派很熟啊，他们每月给多少银子？”
林雁锋放下了筷子，看着左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