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赛开场了,因为是慌忙买的票,她俩的位置没有很好。
之前看的现场,都是在靠前的位置。她去看比赛,他也都知道。
比赛开始,她看到他身影灵活的穿梭,虽然隔得很远,也看到他的力量与速度。
那是来自于日复一日的锤炼。
8年前的奥运会小胖没上场,作为p卡压力没有很大,宁暄偶尔也会找他聊天,当时的三剑客风头正盛,乒乓球也开始走进大家的视野里,宁暄身边的朋友有喜欢继科的,她还托小胖要了继科的签名球拍。
小胖调侃她是无中生友。
如今他没有8年前的悠闲,也没有3年前的淡定,万千压力压在他的肩上。
疲态明显可见。
2年前他在她家待了大半个月,两人天南海北地聊了很多。
小胖曾经和她说说想看看乒乓球外面的世界。
但要先在巴黎圆梦。
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已和他不只是朋友。
也是懂他的十年球迷。
她说不清自已什么时侯对他有了不一样的心境。
可能是当时他们居住通一屋檐下时,她连夜赶了学校留的deadline,熬了一个大夜,睡了2个小时,第二天早上又出门去机构让考级指导。中午回家里眼睛里都是疲惫,没来得及和餐桌上边吃饭边看球赛的小胖打招呼,便粘在沙发睡着了。
昏睡几个小时后睁开眼,身上多了一张小小的毯子,小胖坐在地垫上低头玩手机,听到响动转过头,扶住滑倒的毯子,圆圆的脸上露出一个浅笑,眼睛弯弯的。
“你醒啦。”
心好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彷佛
孤独的大提琴,有了和声旋律相伴。
小胖说本想让她回房间睡,但怕叫醒她打扰她的休息,就只好在旁边守着,怕她掉下沙发。
宁暄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好像从那以后对他的关注会更深一些。从前只是看看小胖的球赛直播,后来会在吃早饭的时侯进社交网络,进超话看粉丝搜他的名字。
那天小胖在沙发上玩掌机游戏,宁暄用平板刷着各平台,看到一个贴子。
“fzd的下肢力量真稳,都不用bed。”她疑惑地点进评论,又看了一眼打游戏的小胖,不自觉咳了一声掩饰尴尬。
小胖听到动静转头看到宁暄脸色怪异,疑惑地问:“你在看什么呢。”目光停留她的平板上,宁暄来不及划走,小胖看清皱了一下眉,也无反感之意,有点不自然地说。
“看这个干嘛。”
宁暄窘迫:“刚刚不小心刷到的。”
小胖也有窘迫的时侯,比如偷偷上了宁暄的L重秤,看到数字眉头一皱,默默下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小胖休假结束后,又投身到比赛中,磕磕绊绊乒乓球也不能丢。
距离他的目标就剩下巴黎了。尽管后面的日子也没有很顺利,网上各种声音都很多。他深受其扰。
宁暄的硕士也顺利毕业,继续读博深造学业,有了自已固定的乐团,也开了自已的up账号,也开始收了一些孩子让学生。
他们之间的联系更为频繁,分享生活分享心得。
也多了关心彼此。
蒋思琪和宁暄一起玩的时侯,会看到宁暄对着手机笑,她料到,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面说的普通朋友那么简单了。
宁暄也承认是crush。
她不止一次问过宁暄要不要发展一步看看。毕竟宁暄一直不谈恋爱,这两人在她自已看来也算相配,业务都是顶尖的,如果在一起一定非常美好。她先嗑上了。
宁暄说没想好。
自已随父母,对于感情都是比较淡的,每日沉浸自已的音乐中,不喜社交。小胖是她为数不多聊得来的朋友。她偶尔看完他的比赛现场会和他俱乐部的队员一起吃个饭,小胖一直是人群中的焦点,大家都喜欢和他玩,连带着对她也友好。她羡慕小胖身边有围着陪他打闹的朋友。她只是小胖众多好友中的一个。
在亲密关系上,她更是一无所知。从前向她示好的男生,也被她浅浅无视。她似乎不知道如何开启一段恋情,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已的喜爱。更不知道如何珍视自已的喜欢。
毕竟,他是这么好的一个人。
宁暄把心里的想法告诉蒋思琪。
蒋思琪说:“可是,小记,你也很好啊。”
宁暄浅浅地笑了:“我知道啊。”
蒋思琪说:“小记,我们认识这么久,你从来没对一个男生这么上心过。你要是真的喜欢,可以试试再进一步。反正试试嘛,又没要你马上结婚。”
宁暄说:“我再想想。”
这一想想了两年,二人。联系更多,分享更多。
那条线谁也没有跨过去。
比赛热火朝天,但这场比赛较之前那场还算顺利。
小胖赢了。
她随着场上众人起立欢呼,随着他一通鼓掌。
为他和乒乓球的11年。
他在场上笑了,掌声与欢呼,梦想与繁星,皆向他而来。
少年光芒万丈。
她看到他脸上释然的笑,后面还有比赛,但此刻也完成了他的圆记。
比赛结束,她等了很久才走出球场,手指点开手机屏幕,打开对话框,又退出摁掉屏幕。
小胖的语音电话打来,她的嘴角不动声色上扬。
“你看比赛了吗?”小胖疲惫的声音传来。
“
我看了。”宁暄转头看了一眼球场建筑,笑着说,“恭喜你,巴黎圆记了。”
“谢谢你。”小胖说。
球队的大巴缓缓开过,小胖透过车窗,沉默地看着不远处正在谈笑的女孩,无视旁边教练王白告的喋喋不休。
王白告:
“我和你说话你听了没。?”
小胖茫然中带着不耐烦:“啊?”
王白告抻着脖子看着小胖盯过的窗外:“你看啥呢?啥也没有啊,我的话也不听了。后面还有比赛呢,虽然压力比之前小,但也不要掉以轻心。”
“哦,知道了。”小胖看了他一眼,低头拔手上的倒刺。
他好像从小就有这种习惯,紧张的时侯就会拔倒刺。他明明在赛前也小小期待过,看到了她来了现场,本应该高兴才对,那通电话也很想问她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可话到嘴边就只剩下谢谢。
他想起很早以前队里的小枣看的小说里说过的话。
爱是想触碰却又缩回的手。
他是自制力极强的人,大赛当前小小的情愫升起也很被他很快压下。
随后几天,他完成了巴黎的所有比赛,启程回国。各类活动一刻不停。他们之间像是有什么默契似的,聊天频率也渐渐少了。只是知道宁暄前不久在一所高校当外聘的专业教师,有几场演出,每周要给小朋友上课,课时费不低。
好像比赛前将是情愫压得太紧,一时间无法修复回原样。
队里又安排了为期一周的教育活动,有几个队员要去其他城市让巡回宣讲,他想请假,王白告说,有个四重奏乐团和我们一起参加义演,上海那边来的。
第一场的演奏和宣讲是分开的,小胖在第一站宣讲结束后见到了宁暄。他们要等通一辆大巴回去。
他不会想到,这是白告发现他近来的反常,咨询了高远,高远联结合他透露的只言片语,加上高远曾和宁暄吃过两次饭,靠着模糊的印象和乒乓球员的直觉,和白告一起出的主意。
此时暮色加深,她浅浅的波浪垂在胸前,化着简单又好看的妆,穿着黑色的简约礼服裙,背着雾霾蓝的大提琴包,和乐团成员们在车场等待大巴。她往反方向张望了一下又转回了头,小胖在高远不怀好意的注视下踌躇了几秒,还是下定决心走到她身边。
等小胖迈出第一步脚时,刚刚演出中负责弹钢琴的高个子男生走到她的身边,和她说了句什么,宁暄抬头笑了,睫毛颤抖了一小下。
小胖迈出的脚停住了。
那个男生伸手要拿宁暄背上的琴,宁暄摆了摆手拒绝了他,小胖低头用手摸了摸鼻子。
好像乒乓球外的世界,他不习惯争抢。
这时高远在他耳边说:“你可是fzd,你怕啥啊。”说完推了他一把,他踉跄了几步,宁暄和那位男生都扭头看着世界冠军怪异的姿势,小胖进退不是,心里问侯了高远一百遍。只能硬着头皮走到宁暄旁边。
小胖和他们都打了招呼,男生认得他,夸赞了他的球技,他点头感谢。
转头向宁暄说:“好久不见了。”
宁暄说:“是的,你巴黎夺冠后就很忙了。我都没什么机会约你吃饭了。”
男生退到后面,与另两位小提琴手继续聊天。
小胖说:“是的,活动好多。一直想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来着的。”小胖想和她说自已在法国看到了她,却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宁暄说:“忙完这阵你看看能不能请个假,好好休息一下。”说着感觉10多斤的大提琴压得她的肩膀往下坠,宁暄用右手掂了掂。
小胖连忙扶住,说:“我帮你背吧。”自然的拿过琴。
宁暄说:“那你小心点。”
目睹这一切的高远和弹钢琴的男生脸色恍惚,一个似笑非笑,一个哭笑不得。
高远嘀咕了一句:“都快30岁了,俩人还搁这儿搞纯爱呢。”
鳗鱼路过问他说嘀嘀咕咕说啥呢。
他叹着气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