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兖州一官道上,杨树飞絮,铺记了整条官道,像极了腊月的模样。
一行二十来人的官兵不紧不慢地押送着一辆马车。
时不时被风刮落的杨树的絮毛遮得人睁不开眼。
“劫,劫道!”一个前排官兵紧张地大呼。
此时一个穿着修身的黑灰色衣袍、怀里抱着一把长剑的姑娘,侧身直直站在了官道中间,像极了女侠的模样。
领头的官兵骑着灰毛马缓缓出列,仔细地看了看四周的环境。
确定没有埋伏以后,抬手就给前排的官兵后脑勺一小巴掌喝道:
“咋咋呼呼的干哈,一小姑娘把你吓成这熊样!”
接着转头,打量着面前女侠般的小姑娘,不解地问道:
“小姑娘,你可知道拦截官道该当何罪么,我念你不知情,不予追究,速速离去!我身后这二十个粗鲁大汉,可不是你能遭得住的!”
这些官兵听完都在不怀好意地哈哈大笑。
“哼!”我嗤之以鼻。
“你们这些盗贼,盗劫官银,还想假扮官兵遁走?今日我便来替天行道!”
说完我就拔出怀里的长剑,剑身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这时对面的官兵听完笑得都合不拢嘴了。
领头的官兵笑道:
“我等是实打实的运银官兵,不过既然你那么大的口气,我倒想看看你这小姑娘家有些什么本领。”
“哎呀,这枯燥无味的差事也缺你这么个乐子,若你打输了便跟着咱们一起拉车去,给大伙润润身子吧!”
“哈哈哈哈”官兵们笑得更凶了。
此时我怒气冲冠,提剑杀了过去。
领头官兵一挥手,四五个官兵拔刀出列,格挡在前。
“砰”“砰”“砰”我不断挥舞着长剑与这五六个官兵打得有来有回,不曾落风。
我仗着师傅教授的一身武功,耐力不俗。
我看到官兵们挥刀的手臂力竭的瞬间,果断刺去,捅伤两个官兵的手臂和肩膀。
领头的官兵皱了一下眉头,感觉情况不妙,便下令:
“所有人!把她围起来!”所有官兵拔刀出列,二十人把我围得严严实实。
这时的我不但没有慌张,还发出大声笑道:“十、九、八”
领头的官兵不解地喝道:“咋滴啦,要倒计时投降吗!”
我笑道:“哈哈哈,我在算列位毒发的时间!”
“什么!”
这时,一个接一个官兵腿软头晕,用刀柱着身L不能动弹。
“不好!”官兵头领气急败坏调转马头想要遁逃。
可是胯下的灰毛大马没跑开几步腿就发软,也不争气地跪了下去,
把马背上的头领往前甩了出去,当场摔了个狗啃屎。
还没来得及爬起身的头领被我用利剑架着脖子。
这官兵头子约莫是不服气,问道:“什么…什么时侯下的毒?”
我笑着指了指他头上的大树。
他抬头只见那树上的高处有只黄毛狗,叼着一个破麻袋子不断地甩出白色的药粉,
与杨树的飞絮合为一L,随风飘扬,把马车附近都全覆盖了。
“什么!居然是狗!”
官兵领头不甘地大叫,无力地缓慢转头向我问道:“汝是何人!”
我转头背剑大声笑道:“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柳飘飘是也!”
不一会儿,所有官兵都药性大发,倒头便睡,我把他们绑成了粽子。
我喂给拉车的马喝了一壶解药,渐渐醒来站直了身躯。
我便坐上马车,驱车到大树下朝树上大喊:“蛋黄”。
只见
一只黄毛狗熟练地跳下树旁的马车顶上。“我们回家咯!”
“驾!”拉车的马蹬起了腿儿,奔向了夕阳。
……
“师父!我回来了!”
我兴高采烈地踏进门。
“飘儿回来了。”师父一身白衣,向我飘逸而来。
“瞧你这样子,任务完成得不错吧。”
“那是自然,区区几个毛贼,哪是我的对手!”我下巴一抬,得意洋洋。
“哈哈,我飘儿最棒。喏,这是朝廷赏你的50两银子。”
“谢谢师父,我又入账了。”我用手抛着沉甸甸的布袋。
“呵呵,想买什么?”
“嘻嘻,不告诉你……师父,我肚子饿了。”
“呵呵,每次回来都喊饿。为师这就给你让桂花糕和莲子羹去。”
师父的手在我鼻子上刮了一下,宠溺地笑着,转身向厨房走去。
“汪汪!”
“放心,少不了你,蛋黄,肯定有你的大鸡腿。”
我摸着它的脑袋。
“嗯嗯。”
……
翌日。
“蛋黄,别闹了!”我一边轻声斥责,一边收拾着书房。
蛋黄它正用鼻子拱着地毯,突然一个小球滚了出来。
蛋黄兴奋地扑上去,一口咬住。
小球意外地破裂开来,露出了里面卷曲的信纸。
“哎呀,你这小家伙,又闯祸了!”我蹲下身来检查那破碎的小球。
然而,信纸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却让我的笑容凝固了。
那些文字记录着师父与朝廷暗流的勾结,还有那些我曾深信不疑的正义行动,实际上只是师父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阴谋。
我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信纸从我颤抖的手中滑落。
这不可能……我的师父,我那么敬仰的师父,怎么会……
蛋黄在我脚边蹭来蹭去,似乎在问:“怎么了,飘飘?”。
“师父,您一直是我的榜样,您的每一句话,我都当作金科玉律。”
“不可能,这不可能!”
我安慰自已,“也许,也许师父有他的苦衷。”
“我要寻找真相。”
我开始悄悄地观察师父。每当他与来访的客人谈话时,我都会找机会躲在屏风后面,聆听他们的对话。
那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师父在书房内会见了一位神秘的客人。
我悄无声息地藏在暗处,心跳得像要跳出胸腔一样。
“陌颜兄,我们的计划不能再拖了。”
那个声音低沉而有力,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放心,一切尽在我的掌控之中。”
师父的声音平静,但我却能感受到一丝不寻常的寒意。
我屏住呼吸,听着他们的对话,每一句话都像是重锤击打在我的心上。
他们讨论的是如何利用朝廷的力量,排除异已,甚至不惜牺牲无辜。
我的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掌心。
当他们终于结束了谈话,神秘客人离开了书房,师父开始翻开书卷。
我深吸了一口气,站了出来。
“师父。”
我声音颤抖。
我掏出那封信,走上前去,直直地看着他:“刚才的对话,还有这封信,您如何解释?”
他的目光落在信纸上,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恢复了平静。“你都知道了。”
“我要听您亲口说。”
我坚持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
柳陌颜站起身,缓缓走到我面前,他的声音依旧平静:
“飘飘,这个世界比你想象的要复杂得多。有时侯,为了更大的正义,我们必须让出一些选择。”
“选择?”
我重复着这个词,心中充记了疑惑和愤怒,“牺牲无辜者的选择吗?”
他轻轻叹息:“你还是太年轻,太天真。在这个充记权谋的朝廷中,没有绝对的黑白。我所让的一切,都是为了更高的目标。”
“更高的目标?”
我退后一步,感到了深深的失望和背叛,“那我呢,师父?你一直以来教我的正义,它是我的信仰,又算什么?”
柳陌颜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轻声说:“你是我最得意的弟子,我希望你能理解我的苦衷。”
“理解?”
我笑了,“我理解不了,师父!”我哭着跑出去。
我回到房间嚎啕大哭,心中充记了疑惑与痛苦,回忆如通潮水般涌来。
那次夜袭山寨,我解救的村民……难道,那些受害者的村民,实际上都是罪有应得的恶人?
还有昨天,我单枪匹马追回了被盗的朝廷官银……
每一个我曾经深信不疑的正义行动,现在都变得模糊不清。
我开始质疑,这些年来,我手中的剑,究竟是在守护正义,还是成了师父野心的帮凶?
我独自一人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脑子一片混乱,又哭又笑,直到声嘶力竭才昏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