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顾远洲的怒火,她更怕他的沉默……
或许是她语气陈恳,顾远洲眼中的冰冷收敛了些:“团长承认了,他是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接了活儿,想骗你过去。”
闻言,梅心兰悬着的心这才堪堪落地。
但也不禁疑惑,团长怎么会这么爽快承认足以丢命的罪,但很快,她意识想到顾远洲军区团长的身份。
一定是顾远洲对文艺团的团长施压,才保全了她。
这下,她又欠顾远洲一个人情了。
梅心兰抿抿唇:“谢谢……”
顾远洲忽然打量起她来:“梅心兰,你三番两次闹出事,到底想干什么?”
男人不耐的语气刺的梅心兰一哽:“我父亲病了,需要钱治病。”
顾远洲怔一瞬,紧接着便是一通训斥。
“你要赚钱给你爸治病可以,但别用害死所有人为代价的方式,真要出了事,没人能救你!”
说完,他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梅心兰望着那冷漠的背影,愧疚、委屈和无奈糅杂在心。
她也不想这样,可是父亲的病耽误不得,顾远洲又把钱都给周洁治病了。
丈夫不管,时代受限,她又能怎么办?
好半天,梅心兰才压下胸口的钝痛,离开公社。
她没有回军区,而是去了父亲家。
还没进屋,就听见里头传出老人剧烈的咳嗽。
梅心兰跑进去,只见父亲躺在床上,消瘦的身躯随着咳嗽不断颤抖。
她心一紧,忙倒了杯水过去帮他顺气:“爸,喝点水缓缓。”
老人抬起头,看见梅心兰憔悴苍白的脸,语气关切:“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发生什么事了?”
梅心兰面色一滞,慌的扯出个笑:“没事,只是没休息好……”
父亲已经为她操碎了心,她不想再让他为自己担心了。
可父亲像心知肚明,抬手轻轻抚着她的脸,眼底交织着愧疚和心疼。
“阿兰,爸这辈子从没做过一件昧良心的事,唯独让远洲娶你这事上,我自私了一回。”
“爸知道你和远洲感情欠缺,但在这黑白颠倒的世道,最重要的是有个能护你周全的人。”“爸对不起你,也愧对远洲,只盼我闭了眼后,能保佑你们平安顺遂……”
听着这些话,梅心兰险些落泪。
有那么一刻,她真想什么都丢掉,只想父亲健康地挺过这特殊时期的最后一年,重新站在他们热爱的戏台上……
梅心兰陪父亲说了好一会儿话,等他睡下了才回军区。
因为文艺团的事,她只能在家里躲风头。
顾远洲好几天没回家,父亲的病也耽误不得,她越发急了。
思量再三,梅心兰决定去找顾远洲聊一聊。
上一世她太过于倔强,和顾远洲从没敞开心沟通过。
退一万步说,就算不是夫妻,他救了自己,她也理应感谢他。
梅心兰特意做了绿豆糖水,准备去顾远洲办公室找他,可警卫员却说他去了医院。
她的手不觉收紧,顾远洲是去找周洁了吧。
经过一番思想争斗,梅心兰还是去了医院。
只是刚到病房门口,周洁温柔的话语从里头传出来。
“远洲,你没必要为了我离婚,你是军人,传出去不光彩。”
梅心兰步伐一滞,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顾远洲要跟她离婚!?
没等她细想,顾远洲沉哑的嗓音像针刺破她的耳膜。
“世上哪还有比我娶梅心兰更不光彩的事。”
‘嘭!’
糖水撒了一地,四周都是甜腻的味道。
可梅心兰却觉得心肺都已经被苦涩灌满,想逃都迈不动腿。
这时,病房门被打开,顾远洲从里面出来。
见她在外头,不由蹙起眉:“你来干什么?”
望着男人凉薄的目光,梅心兰呼吸发窒。
与他而言,周洁一定是非常特别的存在,否则他怎么会轻易的说出心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