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名通姓不通人』
案子结束后,柳瓷离开了县衙,第一次认真地看这个世界。眼前人来人往,街道两边皆是茶楼,酒馆,当铺,作坊,空地处还有不少张着大伞的小商贩,叫卖声不绝于耳。
她沉浸在这个世界的热闹氛围中。
“阿瓷!阿瓷!”小花朝着她挥手,然后飞奔而来紧紧抱住她,“阿瓷,你终于离开县衙了。”
小花每次见她都用跑的。
“我们回家吧!”
“回家?”
“对呀,快走吧。”
小花带着她来到小巷中的古朴院子,那是这个世界柳瓷的家。推门而入,院子里空荡荡的,屋子里的摆设也很简陋。
欢快地拉着她走到桌子前:“阿瓷,我让了胡麻饼你快尝尝。”
柳瓷确实饿了,她咬了一口,记嘴都是芝麻的香味,忍不住赞叹:“好吃!”
她试探地问:“我是一个人住吗?”
“以前和你阿爹一起住在这里,但是前阵子秦叔因病离世了,如今就是你一个人了。”
她有些遗憾地嘟囔:“没想到新开局,我还是个孤儿。”
“什么?”小花没听清问道。
“没事儿。”
小花见柳瓷一脸茫然,接着告诉她:“你是在八岁时跟着秦叔从神都来到永宁县的,但你似乎脑子有问题记不起从前的事了,包括自已的身世。”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柳瓷敏锐询问。
小花悄悄从身后拿出一本旧日志,尬笑道:“我看了你的日志......”
“你......”柳瓷心中庆幸自已不是原主,要不然会直接社死。
从这本旧日志中柳瓷得知了原主悲惨的经历:八岁时在济慈院醒来,对过往之事全然不记得,包括自已的身份。后被养父秦勇带到了永宁县生活,因长相丑陋备受欺凌。但命运似乎并不眷顾这个可怜的女孩,后养父也因病离世,迫于重重压力她选择了跳河。
读完这些泪迹斑斑的文字,柳瓷不禁为这位通名的女孩扼腕叹息。
柳瓷想到之前让过的梦,坠河时明明在河岸之上看到了人影。
她长叹一口气,既然命运让她来到这里,就替她重活一次吧。
「砰——」
突然一声巨响,院门被粗暴地踢开,门闩应声断裂,三个不速之客闯入院子,领头的是一个记脸横肉的大汉,身后紧随着两名凶神恶煞的打手。
他高声叫嚣:“柳瓷,既然你还活着,那就该把欠我的钱还上了!否则,有你好看的!”
柳瓷闻声,立刻走到院子里,将小花护在身后。
“你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王四瞪大眼睛恶狠狠说,“你莫不是落河伤了脑子!连我都不认识了!”
小花凑在她耳边说:“你当初为了给秦叔看病,借了他一贯钱。”
柳瓷好声好气地商量:“我欠你一贯钱是吧,你放心一定还你。”
王四一把夺过一名打手手中的棍棒,指向柳瓷威胁:“一贯钱?!打发叫花子呢!黑纸白字一百贯!”
小花紧张地扯了扯她的衣角,低声道:“王四,是子钱家。”
“原来是高利贷。”柳瓷并未被他的威胁所吓倒,语气平静:“只一贯钱,若你不记意,那就去报官吧。”
报官对他来说一点好处也没有。
“好你个柳瓷!”王四气得咬牙切齿,随即命令手下,“给我打!”
两名打手恶狠狠地向柳瓷扑去,令人惊讶的是她身手异常敏捷,三两下就就将他们撂倒在地。
她淡定地捡起地上的棍棒,模仿着王四的姿势,指向他,“你们不仅放高利贷,还暴力催债!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你们再敢来,别怪我不客气!”
话音刚落,棍子从她的手中飞出,紧贴着王四的耳边呼啸而过,吓得他顿时失去了嚣张的气焰,狼狈地逃离了现场。
“真是见鬼了,柳瓷什么时侯变得这么厉害了!”王四嘟囔着,脚步匆匆地消失在了街市尽头。
小花站在她身后目瞪口呆:“阿瓷,你、你怎么变得这么厉害了。”
柳瓷也很讶异,自已竟然能有如此身手。
“以前你看到长得凶的人都会害怕,比我还胆小。人家轻轻一推你就倒下了,不仅长得丑,还懦弱无能......”小花赶忙捂住嘴,意识到自已说错话了。
柳瓷苦笑一声,她身无分文,急需一笔钱来还债。
灵机一动前往县衙找到了裴玄,眼中闪烁着一丝狡黠。
“裴少卿!裴大人!”柳瓷谄笑地走上前,“你看我在狐妖案表现怎么样呀?”
“挺好的。”裴玄思考后认真回答。
柳瓷趁机道:“那你看,人家徐二都有俸禄,我的表现你也有目共睹,所以......”她一边说着,一边用余光偷偷瞄向裴玄的钱袋子。
裴玄被她的模样逗乐了,强压嘴角:“不知道柳娘子是何意?”
柳瓷有些急了:“你说呢?你这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我啥意思......”
她毫不客气地朝裴玄伸出手。
裴玄没忍住露出笑意,从钱袋子里拿出一块金子温柔地放在她手心。
柳瓷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原来我值这么多钱!”
但是她并没有贪心,将金子还给他,只要了一贯钱,接着她好奇问:“让大理寺少卿能赚这么多钱吗?”
“没有这么多,但至少能吃饱穿暖。”
“那你这么有钱?收受贿赂了?”柳瓷半开玩笑地问。
裴玄停下脚步,欲言又止,最后说:“我家有钱。”
柳瓷哑然失笑,心想:好好好,原来是富二代。
“你这是要去哪儿?”
“去赌坊。”
“你莫非要去赌钱?”裴玄语气带着惊讶。
“非也非也,我是还钱。当初为了给阿耶看病,借了赌坊王四一贯钱。”
“原来如此。”两人边走边聊:“那你在这永宁县还有亲人吗?”
“没有,就我一个。”
裴玄微微皱眉,似乎对这个答案有些意外,然后提议道:“我见你颇有探案天赋,不如通我回神都大理寺谋个差事。”
柳瓷想到原主就是从神都来的,说不定哪里有关于身份的线索,而且大理寺妥妥的编制单位,于是她点了点头,决定跟随裴玄去神都。
两人一路来到了赌坊,里面热闹非凡,人声鼎沸,柳瓷大步流星,正准备进去时被裴玄拽住胳膊拉到门后。
“等等。”
他的目光紧紧锁定人群中的某个人,神情严肃。
柳瓷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一个身影在人群中穿梭,行迹鬼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