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根基
相较于郑先功的震怒,卫明成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就显得淡然许多。
一直照顾他生活起居的阿姨,如往日一般平和地站在院子里,在她面前,是一些伺弄绿植的工具。
卫明成拿着一个小喷壶,给院子里的绿植浇着水,对她道,
“玉婉,你不用替那小子说好话,吃点亏也好,总不能什么便枝城让他占了。”
陶玉婉得体轻笑,优雅的递来小剪子。
卫明成接过,边修剪枝条,边继续道,“你一会替我去看望一下他,跟他说,
在养伤期间就把手里的工作放一放,组织部不是也发文件了么,要夺了他的决策权,
他就那么不要脸,拼着把命丢了的危险,还要去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
还有,他搞那个经济规划,种的那个什么药材,不是要一个月后才成熟吗,这期间都别去上班了,
就在家老老实实养伤,顺带着把他跟文君的婚给订了,我孙女总不能这么没名没分的跟着他。”
陶玉婉做了卫明成二十年政治秘书。
卫明成退休后,她也跟着舍了组织上的安排。
主动要求继续做卫明成的生活秘书。
两人之间的情谊,早就超越了同事和上下级,更像是心照不宣的家人。
所以有些话,陶玉婉能说,也敢说。
她听完卫明成的安排,叹息道,“领导,东升是个好孩子,有冲劲,有干劲,人还正,对文君也专一……”
卫明成有些听不下去了,连忙挥手道,“打住,我知道他讨你喜欢,可也不能为了给他说好话,就罔顾事实吧?
说他正,勉强说的通,但是你说他专一,就有些过了吧?
他跟小严家的那闺女不清不楚的,还有白家那丫头,
上次也过来咱这,你该不会看不出他俩也有些暧昧吧?
哼,这混小子,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多旺盛精力,
那么强的工作强度下,竟然还有心思勾搭人家小姑娘。”
陶玉婉看卫明成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神色并不是真的发怒,也是心中稍定。
紧跟着,她便笑着开口道,“领导,他有那么旺盛的精力,还是因为他年轻,
当初你年轻的时候,不也挺讨女孩子喜欢的嘛,我看啊,现在的东升,就挺像当初的你的……”
话到这里,戛然而止。
陶玉婉藏了近三十年的话,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
卫明成看她一眼,心中跟明镜似的。
不过两人早已过了激情年纪,接下来平静的陪伴,便是最好的选择。
他撇撇嘴,“就他,还像我?拉倒吧,玉婉,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就是偏向他,
那小子来家里吃饭,你给他盛的粥,比给我的都厚都多,不过你偏向他也没用,该敲打还是得敲打。”
陶玉婉明白他是打定了主意,便也不再劝说,只是开口道,“领导,那我一会去看望他的时候,跟他说说,
只是他毕竟中了枪,又受了刀伤,要不要把你交代的那些话说的委婉一些……”
卫明成瞪眼,“委婉什么?他又不是娘们,就原封不动的把我的话转达给他。”
也许是激动了,卫明成一不小心,就把面前的菊花剪掉了好大一个花骨朵,心疼的他直接丢了手中的剪刀。
陶玉婉忙过来捡起花骨朵,道,“领导要是心疼,我回头把它插水里,到时候一样能盛开。”
卫明成挥挥手,“没有根基的盛开,再灿烂也是没用。”
陶玉婉不说话了,默默地收起花骨朵,转身离开小院,准备去徐家所在的商南县。
而此刻背对着她,依旧在裁剪绿植的卫明成,平和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厉芒。
与此同时,徐家内堂。
徐敬义左手紧紧地握住了微微颤抖的右手手腕。
徐东升除了腿上的枪伤,其他地方的伤口都已经被处理好了。
此刻的他,依旧昏迷,不过脸色好了不少。
徐敬义叹息一声。
他还是老了。
之前稳的不行的手,也开始不受控制。
他看了眼躺着的徐东升,然后转身,拿来银针,不带任何犹豫的刺在了自己右手手臂上。
这几针下去,老爷子脸色略带痛苦。
可效果也很不错,本来颤抖的手,这时候已经不再颤抖。
他这才拿着刀,划开肌肤,然后将里面的子弹给取了出来。
剧烈的疼痛,让徐东升从昏迷中醒来。
当他看到徐敬义在替自己治疗的时候,心中安定不少。
不过同时,他也被疼的龇牙咧嘴。
“爷爷,你咋不给我用麻醉,就这么直接取子弹,真当我是关二爷,您是华佗了啊?”
徐敬义看他还能开玩笑,心中不由的长舒了口气,随即将子弹丢在一旁,开始往伤口上撒药粉。
“上麻醉给你涨不了记性,就得让你疼。”
徐东升刚想抗议,就看到了徐敬义胳膊上的银针。
他心中随即就是一颤,“爷爷,你胳膊不想要了啊?快拔了。”
徐东升精通医术,太知道扎那几个穴位意味着什么了。
徐敬义没理他,给他包扎好了伤口,才取下银针。
此时的他浑身早已经被汗水打湿,看着被包扎的跟粽子似的徐东升,他的心,总算是落了地。
他自己的孙子,只有他自己治才安心。
他活动了一下筋骨,盯着徐东升道,“这几天就不要去上班了,在家好好养养,
回头我给你配点好药,趁机也把你身体的亏空补补,
就你这身体,知道的你在当官,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进了什么九九六的大厂呢。”
徐东升惊奇道,“爷,你还知道九九六?”
徐敬义撇撇嘴,“我又不是老古董,也会上网冲浪的好吧?”
说着话,徐敬义走到门口打开门。
外面的徐博文三人,当即都一脸担忧的望着徐敬义。
徐敬义哼了一声,“你们这什么表情?信不过我的医术?他醒了,进来看看吧。”
随即三人进入房间。
当看到躺在那里的徐东升后,苏娟刚刚止住的泪水,又开始哗哗的流。
她扑到病床前,拉住徐东升的手,“儿啊,咱不做这个官了,不做了好不好?
咱的根基在中医上,官场那边根本就没人护你,这次你死里逃生,下次呢,下下次呢?你要是没了,妈也不想活了。”
徐东升有些头大,拉住苏娟的手安抚,“妈,没你说的那么夸张,官场又不是黑涩会,哪有那么多危险,
我这次就是点背,碰上了亡命徒,要不然也不可能出这事。”
苏娟还想劝他,没想到这时候徐东升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站在一旁默默垂泪的卫文君连忙拿过来,然后看一眼,对徐东升道,“东升,严庆森的电话,要不要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