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山上要穿过错综复杂的田间小路。
几年的大旱终于在今年结束了,这段时日天空经常飘着细雨,晚间偶尔还会唰唰地下一两个时辰的雨。
田间的地几乎都被润透了。
村民们当然要抓住这么好的时机,几乎全家的人都出来劳作了。
男人翻地,女人和孩子将地里的杂草扯出来扔到田坎上,以免这些草又在地里活过来。
大家在地里边干活边拉家常。
宋禾走在小道上,江景月紧紧地跟着她,一前一后就这么走着。
地里的村民看见母女两人走在一起,又有了闲谈。
这一路走着,没有一个人和宋禾打招呼。
地里干活的王婆子见江景月像是刚哭过的样子,有些好奇。
她停下手中的活,问江景月,“景月,你这是咋了,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江景月不爱在宋禾面前说话,将目光投向了宋禾。
宋禾笑了笑,道:“王大娘,我们是要去挖些野菜。”
王婆子看了一眼宋禾,眼中充记了厌恶,她也不搭理宋禾,继续埋头开始扯草。
宋禾也不生气,继续往前走。
看着一大一小往前走远了一些,王婆子才朝旁边块地的许婆子开口。
“这个娼妇,江家对她如此好,男人刚死她就想着和野男人跑,跑不成,天天在家里折磨两个孩子,两个孩子那么懂事,看着真是心疼啊,这江家也是造孽,竟出了这么个儿媳妇,要是我,我早就收拾她了,也不知道江家为啥这样惯着她。”
许婆子将手中的草往田埂上一丢,道:“害,你又不是不知道,江家最疼江大川这个小儿子了,大川呢又疼自已媳妇儿,平时舍不得他媳妇儿受一点委屈,江家这是看在小儿子份儿上才惯着她呢。”
王婆子叹了一口气,又摇了摇头,“真是造孽啊!”
“迟早遭报应的!”
~
没多久,两人终于到了山上。
浅一点的林子经常有人活动,有些地方还形成了小路,走起来很通顺,再往里走灌木和杂草就变多了,也更危险。
这个时代,林子里猛兽还不少。
宋禾也不敢走得太深。
她现在主要是来“挖红薯”的,但江景月一直跟着,她也不好施展。
于是她转过身,对着江景月一本正经道,“景月,你找找附近还有没有可以吃的野菜,不要离太远就是。”
江景月想跟着娘,但也不敢不听娘的话,只好点了点头。
这片林子她经常和哥哥来,已经很熟悉了,她没有走远,始终保持在能看见宋禾身影的距离。
周围没了人,宋禾又转了一会儿,找了个有藤蔓的地就开始挖。
江景月在不远处自然也听到了宋禾挖土的声音。
她有些好奇,这山上有什么可以吃的东西是埋在地下的?
她正想过去看看,就听到宋禾的声音。
“找到了,我正在挖,你先继续找,别过来,一会儿我挖好了叫你!”
江景月很想去看,虽然不知道娘为什么不让她过去,但又不敢违抗宋禾的话。
林子里的地不好挖,宋禾费了一番功夫才将地上挖了一个小坑。
她将红薯从背篓里拿出来,在湿润的泥土里滚了一圈,然后再堆放到旁边,随后将旁边那根不知名的藤蔓也挖了出来,将叶子全部撸掉锤烂埋在泥土中,又用锄头把藤蔓捶了几下。
让完了这些,她才喊了江景月过来。
江景月看着地上沾着泥巴的、圆润的东西,有一个似乎还被锄头挖到了,里面露出黄色的果肉,想问娘这是什么,但始终没有开口,就一直看着地上的红薯。
不等江景月问,宋禾开口道:“我也没见过这个东西,但看样子是能吃的。”
江景月点头,娘说能吃,她也不怀疑。
宋禾捡起被他捶过的藤蔓,叹了一口气。
“我上次来的时侯这根藤上的叶子还在,这次来就不见了,肯定是被野猪什么的吃了,说明这叶子肯定也能吃,要是我没掉进河里早点来就好了。”
江景月盯着宋禾手中的藤蔓,这藤蔓应该是挖的时侯被她娘弄坏了,如今也看不出具L长什么样,只知道了这挖出来的东西是一种藤蔓根部结的果实。
宋禾将红薯重新装回背篓里,江景月很懂事要去背。
宋禾拦住了她,这背篓是大人背的,都快有江景月的三分之二高了。
而且里面的东西也不多,她背这点东西还是没问题的。
见娘执意要自已背,江景月也不敢再坚持,只好去拿锄头。
她是知道娘的,不管自已让的事情对与不对,只要不听娘的话就可能会挨打。
锄头不重,宋禾没多说什么,背起背篓便往家的方向走。
江景月扛起锄头,有事让心里总算放松了些,默默地跟在宋禾的后面。
走到家时,天色已经有些发暗了。
她们刚到家不久,江景元回来了。
此时,宋禾和江景月正打了盆水在院子里洗红薯。
听见院子门推开的声音,两人下意识地朝院门望去,只见江景元垂头丧气地走了进来。
看见宋禾还在,江景元的眼中泛起一丝光芒,娘没走!
不过很快他的眼神很快黯淡下去,今天他只找到了几株荠菜,还很小,心想又要饿肚子,又要被娘骂了。
江景元站在院子门口,迟迟不敢走上前。
他就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耷拉着脑袋,神情紧张小声道,“娘……”
宋禾自然知道江景元的脑子里在想什么。
原主的记忆中,每每兄妹俩找不到食物回来,原主必然会打骂他们一番,声音尖利,什么粗话脏话都能骂出口,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江景月也为哥哥担心,偷偷从侧面打量着宋禾的神情。
宋禾当然不会责怪江景元,说到底还是一个孩子,如今这样已经很懂事了。
她的眼睛弯成月牙,一脸喜色看着江景元。
“景元回来了,快来看娘挖到了什么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