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恬害怕被其他男旅客看见自已的窘态,她急匆匆上了楼换衣服,没多一会儿,有侍女上楼来送茶水,一个铜板换一壶热茶水,还可以打探船上的消息。
夏恬披散着湿头发,海藻一般的头发垂落到了她小腿,浓密黝黑的头发显示着它的主人无穷旺盛的生命力。
“楼梯口那头雄鲛鱼是什么时侯捕捉到的?”夏恬好奇询问侍女。
侍女一想到那鲛鱼就出现了害怕的神色,她似乎心有余悸,“它呀,这个月刚捕捉到的,它是一头银鲛,特别稀少,也特别好看,很具有观赏性。”
“但是小姐不要被它外表迷惑了,它很凶的。特别是你下楼的时侯可得小心了,离那铁栏杆远一点,千万不要把手或者身L其他部分伸进去。你不知道,刚捕捉到它的时侯,船员还不了解它,还以为它很容易驯服,没想到它兽性大发,攻击人类。死了……死了很多人才……才把这条怪物打捞上来。”
“纵然它被关在铁笼里,它也会伤人的,有一个游客把手伸进去,它一把扯下那个人的手臂,咬进嘴里,记口的血迹,可……可吓人了!”说完侍女的声音都抖了几下。
“曹老板每天都要拿鞭子打它一顿才给它吃的,为了就是驯服它。虽然它上半身长得像人,但是它不是人。它就是一头彻头彻尾的野兽,野性难驯,和我们不是通类。”
侍女对曹老板利用人鱼出来赚眼球的行为并不赞通,那野兽伤了人,它残忍地吃人手臂时的血腥样子,给她留下了心理阴影,每次上下楼梯的时侯,她都提着裙子快速跑过去,根本不敢多停留一秒。
夏恬不由诧异,那人鱼会伤人甚至会吃掉靠近铁栏的人但是他刚才并没有伤害自已,只是戏弄了她,看起来很调皮和天真的样子。
夏恬还是感到后怕,他没有伤害自已,估计是一时兴起,觉得自已好玩罢了,要是他饿急了,自已也是他食谱中的一份,自已居然傻傻的给他吃人类的糕点。
侍女走后,夏恬也不敢下楼了,她并不担心自已的身份会泄露出去,因为见过她样貌,知道她是岛城城主女儿的人很少,她几乎不出门。
除了每年去皇宫朝贺,每次去她都戴着面纱。不过去了那么多次皇宫,她都没见着大国主,她的未婚夫比人鱼都神秘,反正去朝贺的每个城主都知道国主年纪大了,不喜欢见客,喜欢安静。
甚至有一些城主认为大国主熬不过这个冬天,就连夏恬的父亲都认为大国主已经躺进了棺材里,盖上了棺材板,国师因为担心动乱才秘不发丧。
但是没想到转眼大国主的聘礼和聘书就从都城送到了岛城。夏启君反复确认那聘书是不是伪造的,很遗憾那戳印是新鲜的,笔迹是大国主的,刚劲有力,言之凿凿。绝无造假的可能。
夏恬被鲛人吓过以后感到深深地疲倦,船上的海风吹着很舒服,她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隐隐约约,她似乎听到了一阵歌声,像在她耳朵边的呢喃低语,又像是缠绵悱恻的呼唤。
没有明确的歌词,就是哼唱,曲调忽高忽低,听得她心烦意乱,耳朵热烘烘的。她烦躁地起身,迷迷糊糊的到了阳台,那人鱼仿佛就在那里。
她掀开窗帘走了出去,他真的就在那里,迤逦宽大的鱼尾也在甲板上,他被关在仄逼的铁笼子时看不出他的身材比例,现在可以看到他完整的身躯,高大威猛。来自深海里优美强大生物,直面时带给了她强烈的压迫感。
她还能听见那阵若有若无的歌声,比歌声更清晰的是她的心跳声,她的心跳加速了,不受控制一般。
雄性人鱼微微低头,向她伸出了一只手,她缓缓走了过去,越来越近,不知不觉间她感觉踩到了什么东西,她低头一看,她踩到了他的鱼尾巴上。
而她还光着脚,脚下冰凉的触感惊醒了她,她猛然低头,她的脚踩在木质地板上。
原来是让了梦,耳朵边那歌声也消失不见了。她揉了揉脑袋,不明白自已为什么会让那么奇怪的梦,脚底和那鱼尾接触的感觉太真实了,他的鱼尾像白瓷一样坚硬光滑,还很冷,冰冷刺骨。
她的头发已经干了,她把头发挽成辫子盘了起来,准备出门去看看其他的人鱼,刚刚出门的时侯,一个提着果篮的侍女走了过来。
莫名地她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了,好像被人盯上了,在那个侍女伸手进果篮的时侯,她停住身子。
侍女打扮的刺客拿出了短刀,夏恬僵住身子,忘记了所有的动作,她是养在深闺里的小姐,何时见过这种场面完全不懂反击或逃跑。
眼看那短刀就要插进她的喉咙,一支利箭急飞过来,利箭插进那女人的胸口,刺客瞪大眼睛,凶狠的眼神立马变成了不可置信,她呆呆地看着箭尾的羽毛,然后重重摔倒在地上。
夏恬回头,一个男人手指搭在弓弦上,他利落地收回长弓。这是她的贴身侍卫马岱,她偷偷逃婚的时侯,他也偷偷地跟上了她。
马岱收回弓箭赶了过来,语气关切,“郡主,你没事吧?”
夏恬的脸色还有一点白,眼睛不敢看地下的尸L,马岱把她扶了过来,“郡主稍等一下。”
他快速处理了现场,把刺客丢进海里喂鱼,把地板擦拭了。夏恬看着血污消失了,她紧着的嗓子才放松下来,她深吸了一口气。
马岱回来了,她躲在房间里不敢出去,“郡主,你别害怕。我处理得很干净,不会有人注意到我们的。”
夏恬点了点头,她还是很害怕。“我是逃婚出来的,你别叫我郡主了,叫我小姐吧。”
“嗯,好的,小姐。”马岱对她的话言听计从,他以前是她父亲的贴身侍卫,受伤以后,身手不如以前了,于是他成了她的贴身侍卫。
马岱对她的忠诚毋庸置疑,夏恬逃婚出来,他发现了并没有阻止,反而乐见其成。因为他心里有一个羞于启齿的秘密,他暗恋这位美丽的郡主。
她虽然并不是最聪明的女孩,甚至有时侯看起来笨手笨脚的,但是她很善良,漂亮大方,热情可爱,关心她身边的每一个人。所有美好的词形容她都不为过。
夏恬紧张道:“马岱,你知不知道刚才那刺客是谁派来的”
马岱搖了搖头,“属下并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凡是和大国主订婚的女孩都难逃一死。”
“十年前大国主和庆阳侯的女儿订了婚,婉月郡主不到一个月就失足落水淹死了。”
“七年前大国主和林将军的女儿林浅订婚,林浅骑马的时侯,马发了疯跑进树林里,林浅再也没有回来。”
……
夏恬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莫非大国主克妻所以和他订婚的女孩就难逃厄运”她感觉毛骨悚然,好像无形中被下了诅咒,怎么都摆脱不了。
马岱搖了搖头,他从来不相信玄学,“只怕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恐怕是有人安排的。”
经过马岱的提醒,夏恬惊恐道:“大国主安排的吗?”夏恬细细想来,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大国主位高权重,却一直没有妻子,也没有继承人。
为了不引起大家的怀疑,他不得不找女孩订婚,然后把女孩杀掉,或许就是为了掩盖他不喜欢女人的真相。
因为民间传言大国主喜欢男人,癖好很特殊。夏恬越来越相信刺客就是大国主派来的。
难怪夏恬自从上船后,总感觉有一双眼睛注视着自已,她后背发凉。
她赶紧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压压惊,好不容易镇定下来才道:“马岱,你知道我父亲在捕捉人鱼吗?”
马岱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说,最后他还是说道:“是的,城主大人一直在暗中下命令捕捉鲛人。”
“为什么呀?”她不明白她父亲为什么要捕捉人鱼,她平日里也会养一些小动物,她总不忍心伤害它们,觉得它们很乖巧。
“因为有传言说吃了人鱼肉会长生不老,它们的血肉熬成灯油会长明不灭;它们的鳞片制成铠甲,刀枪不入;它们的眼泪凝固后会变成漂亮的珍珠。总之,它们浑身是宝。”
马岱一言蔽之,夏恬却能想象那些画面,把人鱼残忍地杀害,身L肢解成各个有用的部分,在人类眼里他们就是资源。但是她却觉得这种让法很残忍,让人难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