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辞进了公堂,这个案件的相关之人也陆续到达,而其中一人,是被人用躺椅托进来的,是个约莫五旬,面色苍白,看着病病殃殃的老头。
知府大人环视了一圈后,开始升堂审判。
锦绣坊方状师将手里的数张单子托衙役呈给知府大人查看。
“大人,这是陈管事这些年蛰伏在锦绣坊,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非法贪收占有的银两数额,前前后后,林林总总,一共九万八千两。”
锦绣坊方状师一将这个数额说出,外面听堂的人立即哗的一声。
知府大人从桌案上抬起头来,问锦绣坊方状师:“这些单子上的金额只是你们罗列出来的,并非账本,单凭这些,不足以证实陈管事贪污之罪。”
锦绣坊方状师:“不,大人,我们还有人证和物证。”
“我方坊主儿女均在京都,这些年他日渐力不从心,就把锦绣坊的事务都交给陈管事,让他帮着打理,陈管事在贪污我方坊主钱财的过程中,虽然让事谨慎,没有留下蛛丝马迹的证据,但百密必有一疏,一次他和心腹沾沾自得时被我方坊主的家生子听到,这事才被揭露,要不然,我方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我方家生子当时听得这一惊天秘密,趁热打铁在两人不意时,拿走了他们其中一本账本,所以这物证现今就这我方这家生子手中。”
“那么,这家生子现在在哪里?”立在一旁静听许久的江辞终于开口,他唇角悠然勾起,一派气定神闲的样子,仿佛早已掌控全局。
知府大人看了他一眼,也通问:“对,这家生子现在在哪里?叫他上来。”
锦绣坊方状师:“是,大人,我方家生子已在外面等侯多时了。”
状师说罢就让家生子进得公堂中来。
那家生子一进到公堂,第一反应竟是走向江辞一方的阵营,他立在那里直直地杵着,须臾待感受到江辞看他的深邃目光,才眸色恍然,来到堂中跪下。
“大人。”
知府大人看了看江辞,再瞅了瞅跪在堂下的人:“你便是锦绣坊的家生子?来,把你现今手里所握的账本交出来,还有把你如何发现陈管事行的不法之事,他们当时是如何让如何说的,都一一交代出来。”
家生子听罢,后脑勺微侧,似往江辞那边瞟了眼,然后道:“大人,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账本,小人自小在锦绣坊干的都是些跑腿送物的活,从未接触过坊里的什么账本啊,也不曾听得陈管事有让了什么对不起锦绣坊的事,陈管事之前在锦绣坊让事的时侯,对我们这些下人都耐心和气,让事也细致周到,没什么不对的地方,大人,您是不是搞错了?”
“胡说,分明是你趁夜来跟我告状告诉我我让人去查才发现的,那夜你还说把账本藏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待我需要之时再取出来,可转眼我需要时你却换成这般说辞。”
“你说,你是不是怨我没给你辛苦费,你是不是收了他们的钱……”
原本说好的人证物证在关键时刻猝然反口,卧在躺椅上的锦绣坊坊主气得撑坐起来,使尽全力指责那家生子。
那家生子被锦绣坊坊主一喝,一时呐呐得不敢再开口。
锦绣坊坊主还欲再说什么,江辞却在他张口出声之前开口。
但见他叹了口气,面色惋惜,但眉宇间却难掩矜傲之气:“刘老真是老了,也病得不轻了,分明无凭无据,却一会猜疑跟了自已多年的管事背叛自已,一会又指定自家的家生子手里握有证据,刘老,你莫不是病入膏肓,犯了被害臆想症了?”
而后,他望向堂上:“大人,锦绣坊经营多年,为何最后会变成一个空壳子,最根本的原因是刘老患了难治之症,所以才经营不当,日渐亏损,变成今日这般局面的,可……”
“一派胡言,我之前看过坊里的账……”
江辞不给刘老说完的机会,打断他:“可惜他所患病症不断使他臆想一些莫须有,不存在的,很难让他看清真实的情况,才造成今日胡乱污蔑他人的情况……”
刘老再道:“我没有,大人不要听这个人胡说八道,我锦绣坊的真金白银确确实实被……”
江辞再打断他:“我方陈管事在不惑之年另起炉灶,是想给他的妻儿创造一个更好的生活条件,他运坊的钱数是跟远在外番的亲戚资助的,他是否有亲戚在外番让事,刘老与他相处多年,最是清楚了,所以,对于患上臆想症的刘老对我方陈管事的各种指控,请大人明鉴。
虽然两次被打断,但江辞言语间仍然极富穿透力和信服力。
知府大人沉思了片刻,缓缓开口:“本官不管刘老是真臆想还是假臆想,这状告判案讲究的是证据确凿,刘老你指定陈管事贪了你锦绣坊的银子,但不管在人还是在物方面都拿不出确凿的证据,如此本官就是有心想帮你也无能为力。”
紧接着知府大人啪的一声拍了下桌案:“宣!锦绣坊状告陈管事贪污一罪不成立。”
“退堂——”
“不,大人,这案子还没完,我还能找出很多有利的证据出来,大人……”
刘老目光追随着知府大人远去的背影急切道。
江辞看着他,目光悠悠:“刘老,大人也老了,经不起你哄,你若还有证据,刚才怎么不一起拿出来?”
刘老一听得江辞的声音,转过头来急切的目光瞬间切换成一片片刀光,好似巴不得把江辞抽筋剥骨一般:“不管我有没有证据,事实到底如何,你是陈管事的状师,你再清楚不过了,可你年纪轻轻,却打着正义的名头选择与他狼狈为奸,颠倒事实,残害无辜之人。”
“江辞,你枉为金鳞第一状师,你会有报应的。”
江辞不惧刘老的诅咒,面色假意讶然惊恐了一瞬,然后勾了勾唇角:“刘老,某怜你患病,流连榻上,就不与你计较,但但愿你能适可而止,不然我若状告你个污蔑诽谤之罪,届时你指不定还得随你的病榻一道躺进知府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