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生植物公园,所在的那座山。
山林里树木遮天蔽日且杂乱无章。
没有路,秦夭夭决定用从路边顺手捡来的树枝劈开一条路。
她相信,只要劈得够狠,小路什么的随时能有。
跌跌撞撞,裤腿擦在拦路的刺笼上,扯出几颗小毛球。
哎哟…我的妈…这什么鬼地方…
一路脚下生风的被迫弯腰,受惯性从陡坡滑溜到了坡中间的石头上,秦夭夭杵着树枝双眼迷茫、一脸懵逼。
微微踮脚,探出脑袋,站在只能放两双鞋的逼仄之地,秦夭夭望着依然陡峭的山坡,记眼不可置信。
这是路…
从衣服口袋里掏出软磨硬泡室友后,室友不堪其扰给画的简易版免票路线图。
这居然真是路,瞬间生无可恋。
果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想抄小路不花一分钱进到山顶的野生植物公园,用白皙的辣手摧残一下祖国的花朵,是要遭天谴的。
原本以为就走点路的事,哪成想会生生变成野外生存大考验!
这宛如“梭梭滩”一样的山路,真是鲁迅先生笔下走的人多了也变成了路的路?
是原路返回“心甘情愿”掏八十块钱,还是不怕山高路陡的奋勇直前?
原路吗?向前吗?
望望头上的陡峭,再看看脚下的高崖,在考虑两秒钟后,她还是决定向下走。
爬坡她不擅长,溜坡应该不难吧!
试探着伸出去一只脚,人太矮、腿太短,根本够不到下面的石板。
再试,依然够不到!
妈妈…她想哭!
她只是一颗南方小土豆,没有气场一米八的大长腿。
呜呜呜……
此时,天上有光,但不多!
此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难道要报警?
不要!她绝对不报警。
她一不想成为学校横幅上的秦某某,二不想成为警方宣传的典型。
她们老秦家丢不起这个人。
她要脸!
清澈大学生的愚蠢执拗开始作怪!
我就不信了…我还真不信了…我死都不打电话…
啊!!!
八十块钱,我背道而驰的来啦!
纵身一跃,风来得鼓鼓有劲,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吹得秦夭夭双手在空中奋力扑腾。
小短腿还不忘蹬啊蹬!
视线里,有树似摇晃的红酒杯,树叶像染着金晖,正向她努力贴近,想亲她的嘴。
她……想拒绝!
奈何身L无法力行!
树越来越近,眼看要撞上,求生欲让她靠着扑棱蛾子般的四肢,努力朝旁窜去。
“啪”树枝不堪重负的断裂,背包在后背突兀一搭,腰侧微痛,不稳的脚尖点着地面,不受控制的朝坡下冲。
鞋底不识时务的磕在滑腻腻的石头上,人惯性朝前打直劈去。
妈妈呀!!!
中气十足的惊叫响彻云霄,秦夭夭下意识想捂住脸。
裤子弄脏了没事,衣服扯坏了也没事,哪怕摔个大屁墩也成,但脸得保住。
她还想不努力时,能靠脸吃饭。
奈何脑袋让她的双手继续扑腾。
……
站在坡下正弯腰理着柴禾的祁森,听见杀猪般的尖叫声猛的抬头,懵懵的望着从天而降扑向他的小姑娘。
小姑娘头发散乱、双眼紧闭、脸颊苍白,一看就是吓着了,祁森犹豫了半秒,还是选择一把接住了她。
小姑娘是真的吓惨了,搂住他脖子的手劲大得好似要掐死他。
祁森往后压着上半身,低眸瞧她乱糟糟的头顶,耳根渐渐带了抹红。
她很香,像小侄儿记月时带的奶香。
她很软,他抱住她的手都不敢使劲,也舍不得松开。
他的心口甚至有了点麻麻的悸动。
噫…好像没有被摔个狗吃屎。
只是…
硬邦邦的,还有些磕最后一刻捂住脸的手背,秦夭夭忍不住把脸埋进掌心哼哼。
她哼得娇娇弱弱,像一团春节时才能吃到几个的小汤圆。
祁森心跳得很厉害,他紧紧闭着嘴唇,似害怕心脏会激动得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通…通志,你能自已,站起来吗?”祁森磕磕绊绊的问,目光不好意思的移开,瞥向不远处被扒掉树皮的小树上。
听着男人干净磁性的嗓音,秦夭夭耳朵倏忽一烫,本能的抬头望去。
视线里是一张年轻帅气的微黑脸庞,迎着光的微卷睫毛在卧蚕处投了片阴影。
虽看不清他的眼睛,但秦夭夭的呼吸还是该死的被硬控了三秒。
这是个好看到她心花怒放的男人啊!
她的脚能自觉的平地崴一崴吗?
秦夭夭迅速踢了踢腿,发现除了大腿那根筋扯得有点痛外,并无大碍。
脚到了叛逆期,不配合啊!
但这些在看到他瞄过来的眼睛时都变得不重要了,她的内心不仅花盛放了,连尖叫鸡都开始工作了。
这是一张能让多巴胺迅速分泌的好脸,就是穿得太接地气。
袖口卷到手臂的补丁上衣,裤腿卷到膝盖的补丁裤子,脚上是一双只有文艺表演时才能见到的破破烂烂解放鞋。
这妥妥的年代剧里的打扮啊!
但是并不脏,也没有汗馊味,只有年轻男人干净而蓬勃的气息。
“帅哥,谢谢你接住我。”
“通志,不用谢,这是我应该让的。”
“帅哥,是在工作?”秦夭夭猜测他是公园表演节目的演员,正在溜号。
“嗯,工作。”祁森垂着睫毛,不太敢接她喊着“帅哥”时赤裸裸的目光。
“帅哥,需要帮忙吗?”秦夭夭继续端详,当真是越看越有味道的男人。
虽注定擦身而过,但不妨碍她欣赏美好。
“不用。”祁森的心乱了,眼神也慌了!
他不明白香软的小姑娘怎么能如此大胆,不仅勾住他脖子,还能眼睛不眨的看他,堂而皇之的喊他“帅哥”。
“帅哥…”
“通志,我叫祁森,你可以,不看我吗?”他在她火辣辣的视线里低声呢喃。
嗓音不似最初那样语调清晰,但秦夭夭还是从中品出了这把嗓子暗藏的勾人魅力。
“你好祁森,我叫秦夭夭。”
“秦通志,你好!生产队要下工了,我也要赶回家。”祁森往后退了小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