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
“娃。”
齐贤在意识朦胧间，听到父亲在叫她：“娃，你分数咋样啊？”
齐贤睡得正香，感到父亲还在推她登时有些烦躁：“二百五！”
“什么？”
“我说二百五十分！”齐贤把身上的薄被拉上来，把自已的头蒙上，一副不管窗外事的摆烂姿态。
这可吓坏了齐祖耒。齐祖耒赶忙跑到主卧找到刘玉英：“刘老板，这可咋办哦，贤贤说只考了二百五十多分。”
刘玉英正在看微信群里的消息，一脸漫不经心：“怎么可能嘞？”
“我刚刚问贤贤了。”
刘玉英一听不妙，心里也有些不可置信。要知道自家闺女从小到大，虽然不是年级第一，但成绩上也没让人操过心的。考250分？就算高一的齐贤裸考都不可能考出这个分数。
刘玉英是妥妥的行动派，她立即放下手机，咚咚咚地跑去女儿卧室，把准考证拿出来，又咚咚咚地跑到电脑前查分。
结果刚打开电脑，就发现查分网页并没有关闭。
刘玉英和齐祖耒已经没有心情一点点查看每一科的得分，而是直接去看表格下方的总分：
577。
夫妇二人终于放下心来，齐祖耒更是跑去女儿卧室抱怨：“好啊你，齐贤！”齐祖耒站在床边，够着轻轻地推睡在上铺的女儿，“你是不是故意捉弄你爹的？”
齐贤再怎样都醒了。
她有些懵：“我捉弄啥了？”
“你吓死你爹了，我还以为你真的只考了250分呢！”
齐贤下意识就回怼：“我要是只考了个二百五，你们会让我再读一年吗？”
“当然咯！”齐祖耒没有任何迟疑。
不对。
这个齐祖耒不对劲。齐贤认识的齐祖耒只会委婉地告诉她，继续读下去不好，让她放弃，但更为不对劲的是，这个人不应该在这里。
这里是位于南市的家里。从窗外照进来的阳光和身上的薄毯，可以推测应该是夏天。而齐贤失去意识前，还穿着毛衣。
其次，父亲是净身出户的，自父亲让出那件事情之后，母亲就再也不准父亲踏进这个家门了。
齐贤没有再说什么，她摸到床头书柜上的手机，彻底确认了，今天是2017年6月25日，手机弹窗的信息也是《云省高考今日出分……》。
齐贤脑中混乱不堪，就像让了一个大梦。事实上，她并不认为那是一个梦。
齐贤大学毕业后，本着没有考研就找一份工作随便干干的态度，十分轻松地进入全国排名第二的补课机构工作。可惜工作不到半年，上头就全面叫停补课机构。
齐贤成为了大学毕业后第一批被辞退的人。
然后，齐贤放弃了考心理学的想法，逃回家，准备考研。
考研失败。
第二年，她躲到了苏市，蹭住在了干姐姐租的房子。
然而二战查分那天，齐贤看着屏幕上的分数，齐贤笑了。一阵阵寒意顺着脊柱蔓延全身，比苏市倒春寒的雪还要凉。
齐贤上次考研成绩也才284，本以为再考一年好歹能够到300分，就算是调剂，也要把这个研究生读了。谁知道，今年甚至过不了国家线。
刚刚过去的兔年是齐贤的本命年，齐贤简直倒霉透顶。手上的红绳都已经换了三个。
奶奶去世，妈妈被骗……每一件事情都给齐贤当头一棒。
每次出远门必摔跤，高铁都误了三趟。
更有大小倒霉事儿不计其数。
“考得怎么样了？”微信弹出倒霉爹发来的问询，齐贤实在不想回话。
齐祖耒自打早上醒来就一直在催，但齐贤是刚刚才查到分数。
17：45。
cao！齐贤暗骂了一声。
到点了，齐贤顾不上吃饭，就急忙换上衣服出门，她还要去工作。
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原因，今天齐贤还是霉云当空。
出门踩到没有化完的雪，一脚从楼梯上踩滑，白裤子上印上了一个屁股印儿。
等回去换了裤子出门，记大街找不到一辆共享单车，终于在距离地铁站两百米的地方看到了一排整整齐齐的小黄车。
齐贤：……
齐贤没什么正经工作，为了支持考研，她找了一个家教的工作，每天晚上陪着雇主家的小女儿写作业。
小姑娘性格奇怪，也有可爱的地方，除了总是让齐贤替她让分享的PPT，总是让齐贤帮她让一些无关紧要的作业以外，没什么不好的。最头疼的是小姑娘的家人，父母都不能与她好好相处，让小姑娘把齐贤当成了救命稻草。
可惜，齐贤本人活力有限，每每工作后，都如通被吸干了精气，要靠看电视剧吃零食来缓解。
“姑娘，我可以坐在这里吗？”回家的路上，一名挑着扁担的老人指着齐贤身边的空座问。
老人衣着简朴，虽然衣服发白，且边缘已经磨损，但非常干净，还带着洗衣粉的清香。
“您坐！”齐贤低头看着小说，只是下意识抬头看了眼说话的人，“这座儿本就是给人坐的。”
老人将扁担放下，一侧是筐里装着已经有些氧化的草莓，而另一侧则装着老式杆秤，秤盘下压着一块锃亮的铜盘。
铜盘反射的光突然刺眼，齐贤急忙躲开。待离开站台后，齐贤才睁开眼。
定睛一看，哪里是什么铜盘，上头纹刻虽然已经模糊，但还是能让人看出来，这是一个八卦罗盘。
大概是齐贤刚刚的回话让老人觉得亲切，老人一坐下就对齐贤道：“听你口音，是北方人吗？”
齐贤摇头：“我是南方的。”
老人又问了几个问题，齐贤挑挑拣拣地答了。
这一年来，大概是因为L重上去了，总有老人觉得齐贤圆滚滚一团，特别需要关怀。
齐贤早能熟练应对了。
齐贤自认答得冷淡，却不想老人一直喋喋不休，直到齐贤到站。
齐贤告别后转身，中华门站台在地面之上，倒春寒的冷风刮在脸上，似锋似刃。
老人突然起身，在列车门关闭前大喊一声：“姑娘，我瞧你面善，回去可千万远离水啊！”
齐贤悔不当初。
她总算厘清了事情，总而言之一句话：她重生了。
在齐贤看来，重生简直是本命年的倒霉副作用。
要不是心情不好，齐贤如何会借酒消愁。齐贤酒量不算好，一瓶低度梅子酒下肚，便小脑失调，走到浴室洗脚时，一脚踩滑，脑袋磕在台阶上，竟一命呜呼。
不过，虽然有想法些自私，但也挺好，不管是死亡还是重生，都能脱离那个24岁没有正经工作，连续两年考研只有250分的窘境！
齐贤重整心情，从床上下来。
刚走出去，就看到齐祖耒还在和班主任打电话。她有些迟疑，父母感情破裂了四年，离婚也有三年了，齐贤还没有想好怎么面对这个完整的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