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呁拿眼神瞟我,我假装看不见。
席上众人哗然,天子坐在高台之上,静静看着这边。
半晌之后,天子身边的高公公不禁出声询问:“瑞国公可有备礼?”
宋呁磕磕绊绊出了一身汗:“臣,臣。。”
纵然宋呁说不出个所以然,众人也都猜个通透。
“无妨,朕前日与国公及国公夫人相邀同游御花园,他们夫妇二人已进献过了,赐座吧。”天子开口解围。
“谢陛下!”宋呁忙俯首谢恩。
落座以后,宋呁怒气冲冲质问我:“你是故意让我出丑的!”
我淡淡道:“夫君何出此言。这几日我身体不适,无暇顾及寿礼。夫君可曾关怀一二?”
他满脸的怒容找不到发泄口,只能干瞪着我。
半晌,他生硬的说:“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多谢夫君关心,已经好多了。”我轻抿着宫廷琼浆,未曾看他一眼。
只是抬头间,和高台上的天子蓦然对视。
他远远望着这边,未有言语。
宫宴结束后,高公公对我与宋呁说陛下有请。
我目的达到,自是欣然答应,但是宋呁又出了一头的汗。
我们在御书房觐见陛下。
天子已脱去繁杂的龙服,换上了舒适的常服,还是当年一起打闹时的青葱模样,只是比起从前,添了几分天子的威仪。
“拜见陛下。”
“不必多礼,赐座。”少年皇帝的声音清雅冷淡。
宋呁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率先开口:“陛下赎罪,今日之事是臣的疏忽,臣罪该万死!”
“宋爱卿何出此言,想必瑞国公清廉爱民,府上寡敏,是朕和朝廷的幸事。”天子平静开口:“高擅,带瑞国公去藏宝阁挑几件喜欢的,赏了。”
宋呁跪在地上不起:“臣惶恐!”
“去吧。”天子睨了高公公一眼,高擅立马带着宋呁出去了。
偌大的书房,只剩我和天子二人。
他起身走到我面前,清雅的双眸如冰如火,我被他眼神烫了一下。
“灵犀,近来可安好?”
“回陛下。。”我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你我私下见面,没有旁人,不必叫我陛下。”他神情灼灼,“你许久未喊过我的名字了。”
我顿了顿,缓缓喊出:“邕璃。”
他笑了笑,笑颜如群星般璀璨耀眼。
“他欺负你了?你一向稳妥,定不会出现这样的纰漏。”
我说:“他待我很好。”
“时俗薄朱颜,谁为发皓齿。”他定定的看着我:“你看起来很憔悴。”
我轻轻笑了笑,透着悲凉:“是吗?我的苦情,竟是遮不住了。”
我直直跪下,轻声说:“邕璃,我有一事相求。”
他把我扶起来,“哪怕你不说,我也会帮你,你有何事所托?”
我看着他,一脸严肃道:“我要休夫。”
他一脸震惊,随后透出赞赏。
“历朝历代,未曾有女子休夫之谈,灵犀想做第一人?”
“世道不公,唯女子所不忍,惶惶几十年,难道都要以泪洗面,在水深火热中度过。”
我从书房出来时,宋呁已等在门外。
他一见我便问:“你们聊了什么?”
我无视他直行:“天子之事,你竟也敢打听。”
他一路跟着我,势必要问出我和陛下所谈之事。
回府后,他一路跟我回了寝殿。
看见曾经最显眼的位置变得空荡荡,那幅画不见了。
“那幅画呢?”他不禁问道。
我淡声说:“不喜欢了,腻了,就扔了。”
他听见我的答复,竟然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
“当真不喜欢那幅画了?”他面带急切的问。
“曾经多喜欢的东西,如今就有多厌恶,年少时不懂事,错把尘泥当珍宝,如今便是再不会像以前那样蠢了。”我自嘲道。
他笑起来:“好好好,很好。你能够想开就好,以前的种种都过去了,我不再计较,我们以后往后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