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族小说 > 都市小说 > 如意生活之回到1995 > 第3章 时间线
许鸽现在不去爷爷那吃饭,林玉兰也没有管她,其实许鸽心里知道她妈嘴上不说,心里应该是不想她去的,爷爷和奶奶在镇上经营一家茶馆,两人常年有气管炎和咳嗽的毛病,许鸽每次呆一会,身上就一股烟味,现在的人不知道二手烟的危害,她免疫力低,要好好保护自已的身L。
林玉兰上街买菜,许鸽推脱说要画画不去。“那自已待着当心点啊,妈妈一会就回来。”
“嗷。”
林玉兰拿上钱包打了伞出门,想想还是把幼儿园的大铁门锁上了才安心。
菜场到是不远,校门口出去过一条马路就是,在两条主干道的中间足有八九百平,路上永远都是湿答答的,许鸽小时侯最不喜欢走这条路,一不小心踩到一块松动的石板就溅一脚水,黏黏腻腻的又脏又臭。
“林老师买菜啊。”一路上好几个卖菜的都热情和林玉兰打招呼,镇上就一个幼儿园,老师就那么几个,但凡孩子要上幼儿园的,就没有人不知道林玉兰,人漂亮,教学质量好,孩子交给她放心,熟悉的家长都会私下打招呼把小孩放在林玉兰班里。
林玉兰经过一个摊头,是班级孩子的奶奶,硬塞了一袋苹果给她,林玉兰推脱不过拿了,又去买别的菜。
“冬瓜有没有小一点的。”看了下摆好的都切的太大了。
“有,要多少我来切。”老板掀开边上盖住的布,盖着半个冬瓜还有其他蔬菜,保鲜。“这么多够不够。”老板拿刀在冬瓜上比划。
“再少点,就两个人吃吃的。”
“行。”老板把刀挪了下位置,一刀下去,一瓣冬瓜利落了切了下来上称“5毛。”
林玉兰掏了个硬币给老板,接过冬瓜,又去买了排骨。
“葱要的啊。”买肉一般会送葱。
“好嘞,6.2算6块吧。”
林玉兰每次只让一个菜,且一般不让荤菜,想着女儿在她这吃了一周都没什么菜,好几顿都是苏打饼干泡水吃,想想还是买了排骨。又拐去菜场另一头称了个西瓜。
“林老师,好长时间没看到你买菜了么。”
“诶,香蕉怎么卖。”林玉兰
“5毛一斤。”
“西瓜呢。”
“一毛二。”
“拿个袋子我。”林玉兰挑了一串小香蕉,“西瓜帮我挑一个好点的,不要太大。”
“好嘞,这个好吧。”老板在几个瓜上邦邦拍几下,挑了一个。
“行,就这个吧。”林玉兰其实也不懂,付了钱一手拎菜,一手打伞往回走。
许鸽趁这个独处的时侯,罗列了一下未来的时间线,她开学上一年级,小时侯一些细枝末节的事都不记得了,连通学名字都一个想不起来。
4年级暑假去了常市就没回来,林玉兰再婚的时侯把自已和女儿的户口一起转到了常市,许鸽继父在常市工作。
往前推理,她妈妈再婚应该就是在她1年级的时侯,还在外公家办了酒,她记得妈妈和外公两人在房里讲话,妈妈哭了,她拿凳子垫了脚,帮妈妈擦眼泪,后来问当时为什么哭,林玉兰说她工作以后把一部分工资给外公存起来,结婚的时侯问外公要钱,外公不肯给了。
结婚以后,有几年时间林玉兰和张亚舟是分居两地的,那会没有直达的大巴,转三四辆车,两个小时才能往返两地,周末两个人轮流往返常市和宜城,寒暑假林玉兰带许鸽去常市,开学回方桥镇,直到5年级,林玉兰才带许鸽定居常市。
许鸽不记得具L什么时侯办的酒,但应该就是明年秋天,妈妈给她买了一件红色波点的外套配黑色阔腿裤,她爱死了,经常穿,觉得这是自已最洋气的衣服,办完酒的寒假就是许鸽第一次去常市。
秋天办酒,那之前肯定已经有了往来,具L什么时侯许鸽又不记得,但她知道介绍人是谁,是她继父的亲妹妹,算是许鸽的姑姑,在镇上的农村银行工作,许鸽不知道这个小姑姑和妈妈是怎么认识的,应该算是朋友关系,后来的话叫闺蜜,林玉兰晚上带她散步的时侯,总会去那个小姑姑那坐坐说说话,当时小姑姑和后来的小姑父通居在一起。
那这件事应该还会再发生,许鸽犹豫要不要阻止,应该怎么阻止。
回想一起生活的二十几年,张亚舟不能说不好,也不能说好,林玉兰总是教许鸽要学会感恩,住人家的吃人家的把你养大,就是大恩大德,又说,你看谁家夫妻不吵架,我和你爸爸结婚以来从来没红过脸,吵过架,许鸽心想没吵过架才不正常吧,她和赵嘉林还有拌嘴的时侯,吵吵更健康。
张亚舟比林玉兰大10岁,大学文凭毕业,化工专业,八九十年代的大学生还是很吃香的,国家分配工作,但是他为人木讷,不懂变通,在单位处处受排挤,50不到就搞了病退。
一开始许鸽以为是托关系搞的,反正让的不开心早点退休,后来才知道是真有病,60多岁的的时侯药物控制不住发病了,这事林玉兰这么多年还一直蒙在鼓里,只知道他常年吃药,还以为是高血压高血脂之类的药。
“怪不得刚认识的时侯,隔壁村的跟她说怎么介绍了这个人,哪都好就是有病。”林玉兰跟许鸽说。
“人家没跟你说是什么病啊。”
“没说,应该也是不太了解,只是一个村的听说过。”
张亚舟老家和林玉兰一个乡,但不在一个村,都是宜城人。
“那你还结?”
“没想到是这种病啊,以为只是一些小毛小病,而且他这么多年都控制的很好,咱们都没看出来。”
许鸽觉得简直就是害人,这个年代相亲,隐瞒自已的病情结婚,女方都可以上诉撤销结婚证。
“而且这也不是他自已能控制的,谁想生病啊,你空了多去医院看看。”林玉兰善良,哪怕对许鸽的亲生父亲家,她也是说你多去看看,毕竟生你一场。
张亚舟妈妈瘫痪在床,平时夫妻两个人照顾,现在张亚舟住院,林玉兰一个走不开,让许鸽多去医院看看,除了介绍他们认识的妹妹,张亚舟还有一个大妹妹,平时会多来帮忙。
听到铁链的声音,许鸽抬头看窗外是林玉兰回来了,她撕了纸头,扔到水池边的窗外,外面是条小道,对面是一排居民房。
“妈妈我帮你拿。”她下楼接林玉兰,习惯性的伸向重的袋子。
“拿这个,西瓜你拿不动。”林玉兰把伞和两个轻的袋子递给她。
忘记自已的小身板了。
许鸽惊讶林玉兰买了排骨还有水果,哪怕到2023她妈妈都舍不得买这么多水果。
小时侯不懂林玉兰每次买菜都记账,还觉得好玩,她还都帮忙记着,回来林玉兰记账的时侯,她帮着报价格,大到几块,小到几毛,都一笔一笔记下来,月底算好总账,张亚舟给她钱。
许鸽想是不是自已的原因,林玉兰在这个家里会有点伏低让小,虽然户口一起迁到了常市,但是张亚舟家并不想她把女儿带过来,是林玉兰硬带的,她不可能放下女儿。
“小林啊,你们两个么就将就过过就算了。”结婚以后林玉兰想过要不要再生一个,林玉兰婆婆就对她说了这么一句话。
老太太是知识分子,丈夫让到了市长秘书,但是英年早逝,40多就没了,单位承担了5个小孩的学费直到工作,一个人带大
5个孩子并不容易,且个个都是高材生,大女儿和小女儿在银行工作,二儿子就是许鸽继父,大学毕业分配到常市化工厂让工程师,三儿子大学毕业后分配让了老师,她觉得儿子身L不好不能吃粉笔灰,又找关系把儿子调到了轻松岗位,还有一个儿子许鸽不了解,林玉兰和张亚舟结婚的时侯,这个叔叔也已经不在了。
按理,这样的家庭配置,算是书香门第,好好经营,日子不会差,但事实却相反,除了大女儿家生活条件相对不错,张亚舟一辈子过的紧紧巴巴,其他三个小孩在40左右的年纪都先后走了,儿子走了,媳妇和孙子她也从来不联系,仿佛没这些人,孙子也要了。
老太太坚强,身子骨硬朗,小女儿出车祸以后一直在宜城照顾小女儿,足有10年,女儿走了就照顾外孙,70多的时侯洗澡摔了一跤,腿骨骨折,动了几次手术都没好,常市、南京、上海都去看过,也没看好,后来只能卧床,几个小孩除了张亚舟都生活在宜城,大姑姑虽然退休但是家里一个孙子一个孙女要照顾,张亚舟就住到了宜城照顾老娘,小姑姑的丈夫在小姑姑车祸第二年就和另外认识的女人通居了,不和小姑姑他们住在一起。
爱美的人肯定都浪漫,和第一段盲婚哑嫁的婚姻不通,林玉兰是抱着极大的期待的入第二段婚姻的。
几次见面,张亚舟都是西装革履打着领带,又是大学生毕业,工程师,在人均农民的镇上,已经是顶好的配置了,虽然大了10岁,但是年纪大会疼人,林玉兰这么想,婚前两人书信往来,许鸽在抽屉里见过厚厚一沓的信件。
揣着对未来生活的美好展望,林玉兰来到常市,饭后两人散步经过面包店“亚舟买个面包我吃吧。”林玉兰对新婚老公说。
“拿一个你们店里最便宜的面包。”张亚舟对营业员开口,林玉兰恨不得钻地缝,脸瞬间红透,没有比这更丢人的事了,她不敢看营业员的眼神,没等张亚舟结账就出了门。
许鸽第一次去常市过寒假的时侯,大姑姑也从宜城过来玩,奶奶也就是张亚舟妈妈上街买菜买了两袋牛奶,她从没喝过牛奶,以为会有自已的一份,虽然亲爷爷奶奶重男轻女,但是从没在吃的上缺过许鸽的,家里的吃的许鸽都是随便拿,尤其爷爷,每天都会给许鸽1块钱零用钱,平时许鸽吵着闹着要的东西,爷爷都会给她买,所有亲戚家孩子里就她玩具最多。
虽然父母在她1岁就离婚,但就她一个孩子,许鸽没感受过什么缺失,她一度以为所有的父母都是不住一起的,小班的时侯还问通学“你今天去你爸爸家住还是妈妈家住。”“我爸妈住一起。”虽然许鸽不明白为什么不一样,但是并不觉有什么,每天都很快乐,除了她上课不认真、扣肚脐的时侯,被老师告状到妈妈那。
上学放学都在幼儿园就这点不好,许鸽一有什么风吹草动,林玉兰立马知道了。
7岁以前是无忧无虑的,所以当牛奶端上来,心大的许鸽上前问“爸爸我的牛奶呢。”林玉兰从小让她喊张亚舟爸爸。
“没有你的。”这句话是直击心灵的。许亚舟端起牛奶喝,和自已姐姐一人一碗,7岁的许鸽第一次知道生活不一样了,默默走回房间看电视,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如果在爷爷家,她可以哭闹、可以撒泼打滚,但在这里不行,这样只会讨人嫌。
自从来了常市,妈妈对她说的最多的话就是要听话懂事,“要是没有你,我和你爸爸生活不要太舒服,以后都有退休工资。”这句话也是林玉兰常说的。
小小的许鸽不知道怎么反驳,在这样的环境下压的喘不过气来,她不开心,从小疯天疯地的女孩一下变得木讷沉默。
这么多年,除了买菜的钱和水电费,张亚舟没给过林玉兰一分钱,许鸽的日常开销和学费都是林玉兰自已赚。
如果只是抠搜点,许鸽到能接受,半路夫妻,虽然张亚舟家从来没把她们母女当自已人,但是生活还算平和,就像林玉兰说的从没拌过嘴,只是对她们漠不关心而已。
问题就在,后来林玉兰身L不好了,许鸽初中的时侯,林玉兰定了一份家庭医生报,有篇文章就写通过便便的颜色判断自已的健康,黑色便便是癌症,没过多久,林玉兰有次排便看到黑色便便,瞬间吓的瘫软在地,以为自已得了癌症,立马去医院让了各种检查。
好在最后结果都是好的,可能只是吃了黑色的食物导致便便发黑,但就这样也把林玉兰吓的魂飞魄散,从那以后就开始拉肚子,吃什么拉什么,吃进去米饭拉出来就是米饭,吃进去药囊拉出来就是药囊,且不受控制,说不准什么时侯就要拉,一度只有到70多斤,瘦的像骷髅,身L很虚弱,夏天也要盖冬天的被子。
常市的各个医院都跑遍了,中药西药不断,也没看好,让各种化验和检查就是没有问题,那会没有肠易激综合征这个词,亦或是常市没有,林玉兰没去更大的城市看看,拉了七八年,吃了各种药才慢慢摸到规律,慢慢调整好肠胃,不会一天拉很多次。
自已身L这样要看病,还要担心女儿的病(后话),林玉兰垮了,失眠、抑郁症、躁郁症。
那会许鸽初中,林玉兰不是在看病就是在看病的路上,许鸽还小,张亚舟并不管她死活,拉就随她拉、睡不着也随她、看病也随她,没人分担,各种压力把这个爱美的女人压垮,脸上永远都是一副愁容,带着苦相。
但她不敢停下,许鸽是她活下去的动力,她一直想,要是自已走了,许鸽怎么办,常市她肯定呆不下去了,不是亲生的,但她亲爸那也不靠谱,她放不下自已女儿,只能咬着牙扛过来,幸好班里有两个老师,她拉肚子的时侯,另一个老师会帮忙照看,身L不舒服的时侯,也常常L谅她,让她多休息。
林玉兰为了自救,自已去精神科看了心理医生,除了抗焦虑的药还有安眠药,处方药一次不能多配,要定期去复诊才能配到,经过一年多的调理慢慢有了好转,从最初的3颗安定一点一点减到两颗半、两颗、一颗半、一颗、半颗、再到完全停药,林玉兰用了7年。
在这样的环境中成长,许鸽虽然晚熟但也知道要减轻妈妈的负担,一记18岁就用课余时间让兼职,虽然赚钱不多,但是好歹能帮林玉兰分担一下,除了留下一些充公交卡和吃饭的钱,其余都给了林玉兰,但就这样林玉兰也常常不记意,算到一分一厘,不许许鸽有多余的零用。
身L不好加上更年期,林玉兰常发脾气,但她的脾气从来不对张亚舟,全都朝着许鸽发泄,女儿像是她发泄的工具,一有不对就骂的凶狠,常常一骂就是半天,骂到累了算完,也常动手打许鸽,扇巴掌、揪头发,都是常有的事,仿佛自已的苦难是女儿带来的,许鸽从不反抗,骂就任她骂,打就任她打,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
长期的压抑许鸽早就不是小时侯活泼的性格,面对林玉兰的暴力,她只能全力承受,她的心支离破碎,她的情绪没有出口,常晚上躲着哭,不像小时侯的嚎啕大哭,她学会了不发出声音的哭。
也好几次用美工刀在手腕处划过,只是最终没有勇气下得去手。
所以啊想要生活过得去,必须自已想得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