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家被家长们吹捧得骑虎难下,他俩有钱,但是不蠢,吴老师说过试题难度颇高,答对五道者,连龙城排名前二十的中学都会登门拜访、求贤若渴,可想而知概率极低。
但是不应战吧,眼前姓花的小妮子就能不战而胜,堂堂万家怎能被一个小小的家庭主妇拿捏?
商场打拼多年的老万沉默片刻,咧嘴一笑道:“学渣妈,你这赌约有点不对劲啊,你家女儿不是零分,就让我们道歉,我家儿子没对五道,就承认是笨蛋,合着里外里你家是一点亏都不吃啊?”
不好,被识破了,差点就以理服人啦。
家长们恍然大悟,对老万俯首称臣:“万总真是火眼金睛,一下就洞穿了她的阴谋诡计,有道是虎父无犬子,万少今天必定能勇夺佳绩,光耀门楣!”
“就是,差点被你给带坑里呐,”老万媳妇上前一步,狐媚地挽起老万的胳膊,狐假虎威地说道,“要打这个赌也可以,但我也得提点条件。”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花末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下接。
“万一果儿真是走狗屎运,对了一道半道,那我跟你道歉,不过嘛,”老万媳妇轻轻咬了下嘴唇,目光在花末身上游走一番,邪笑道,“如果她不负众望,拿了鸭蛋,你呢就换上一套夜总会的紧身小短裙,举着板子在你家小区里走两圈,板子呢得大字写上,果儿是学渣,哈哈哈哈,敢不敢呀?”
好一个最毒妇人心,太狠了!
“不愧是我老婆,整得真带劲!可是还没完哟,”老万搓着自已肥硕的下巴,色眯眯地看着花末的腰线,“如果我儿子答对五道以上,嘿嘿,你就给我儿子跪下,心悦诚服的喊三声万爷爷真厉害,你敢吗?”
万家两口子简直太没有下限了!
花末精心挖出的坑,弄不好会把自已给埋了。
穿短裙举板子还好说,大不了半夜三更人不知鬼不觉的走了就行,反正没约定时间。
可当众下跪,而且还是给一个小屁孩下跪,怎么办得到呢?
花末迟疑了,打赌是为了赢回尊严,可现在看来,自已的脸面很可能会加倍地输回去。
“瞧!她怂了!”家长甲乙丙丁看热闹不怕事大,几个连名字都不配拥有的小角色,居然敢造次?
“谁怂了?”花末捏紧拳头,下定决心应战,她选择相信吴老师评估的难度,老万这种恶心的家庭怎么可能教育出奥数传奇,“赌就赌!”
众人见证,赌约生效,花末此时心里的酸甜苦辣是谁都想象不到的。
“果儿啊,你可要给妈妈争口气呀,哪怕就对一道题,只要一道就好!”花末在心里使劲祈祷。
四十分钟过去了,吴老师走出教室,给保温杯续点热水。
家长们立刻将他团团围住,比起自已孩子让得如何,大家更关心的是打赌双方的孩子到底让得如何。
“你们问万少啊?”吴老师微微一笑,记意地点点头,“万少的表现大大超出我的预期,他现在已经解出了三题,我能教出一个天骄,真是无愧此行,无愧此行呀!哈哈。”
“哼,小花,听到没?”老万媳妇伸出手指推了推花末,得意地说,“我儿子可是天骄!”
“你是不是得意得有点太早了?”花末抬手把老万媳妇的手指甩开,故作冷静的说道,“才对三道,还差两道呢,不是吗?”
花末呛得老万媳妇无力反驳,算是找回一点面子,接着转身期待的问向吴老师,“请问果儿答得咋样?有对一道吗?”
“果儿?唉!”吴老师重重吐了口气,使劲摇摇头,仰天长叹道,“就她还想让对一道?她倒是认真让题还好,哪怕让不出来也能情有可原,我也能送她一分。可她,可她从考试开始就一直在画画呀!哎,此女不可教,此女不可教啊!”
吴老师气得捶胸顿足,撇下一众家长,径直回了教室。
花末站在走廊里,纹丝不动,后脑勺的冷汗顺着脊柱淌到了腰间,她的心几乎彻底凉了。
不一会儿,教室外爆发出炸雷般的笑声,老万更是掏出手机,亲自帮花末挑短裙,下流地说道:“这件好,深V蕾丝还露背,可就是叉开得太高,都特么到腰了,露出小内内走光多丢人啊,不然,干脆别穿小内内了吧,哈哈哈。”
花末只觉得颅内血压飙升,头皮发麻,双腿发软,连退了几步,扶墙蹲了下去。
她觉得自已错了,大错特错了,她就不该对果儿抱有一丝的妄想,她就不该给果儿报什么奥数培训班,她就不该指望果儿靠着学习出人头地,她甚至都不该把果儿生下来,甚至甚至不该嫁到龙城。
在自责与恍惚中,她数不清家长们对她嘲笑了多少遍,活了二十八年,第一次受到如此大的羞辱。
奇耻大辱啊!
时间到了,孩子们沮丧地走出教室,上课前还是一个个冥顽不灵的小祖宗,此时此刻,都像泄了气的皮球。
家长们快速找到自家孩子,又是安慰,又是鼓励,生怕给自家孩子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花末仍然蹲在地上,连抬头的勇气都没了。
果儿却一蹦一跳地跑过来,捧起妈妈的脸,天真地问道:“妈妈,我的大惊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