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的晚自习要上到晚上十点。
训练结束回来的我,摸了摸口袋,没想到兜里还有十元大钞,想着去外面吃份天府米线补充半天消耗的能量。
谁知章少波跑过来拉住我,“把你兜里的钱给我,我要去吃饭,你的口袋怎么一个子儿也没有?”
我才想起来,高中时我是真穷啊,早上我爸起早给我让早饭,中午回家吃饭,晚上只有下了晚自习回到家,才能吃到饭。
学费都交不起,哪里有给我零用的钱。
于是远处等我的三个伙伴,打着口哨,摆着贱贱的表情,说着恶心的荤话,走了。
桌上,章少波悄声跟我说,“四个人,白雄是老大,我们都叫他熊哥,你防着点这个人,想来上一世我能进监狱,他的功劳不小,王小虎外号虎子哥,张任佟,外号,鹰哥,我,哦,不,你,豹子哥。明面上看是好兄弟,实际上都是雄哥的小弟。”
我斜着眼睛不屑的看他,“知道了,不过重活一世,能有所领悟,也不算蠢到家。今天的作业,你写的怎么样了?”
他立马变鹌鹑狂往嘴里塞饭。
我正色道,“我不跟你开玩笑,从今儿开始,你要改变,你占着我的身子,就要让我该让的事,你再在这里瞎混日子,搞到高中毕业连个毕业证都拿不到,就算回不去,再让你尝尝坐牢的滋味也不是不行。”
“哎,你个姑娘家,话不能好好说,总是威胁人,戳人痛点是什么意思?”
“我好好说,你能听吗?会有行动吗?”
“放心吧,我会努力的,今儿就算了,从明天开始,你帮我补课。”
“喂,你少吃点,晚自习下了,我爸给你留着饭呢,你不吃小心点,你不仅要把饭吃干净,还要把碗筷洗了!”
他只管往肚子里塞饭,不理我。
我停下筷子,“我说的话听到了没有?”
他看我在发怒的边缘,“听到了,听到了。”
“还有不准借着我的身L去打吴晓静的主意!”
他也撩了手里的筷子,“我是杀人进了监狱,不是因为强女干进的监狱,再说,过了这么些年了,我怎么可能还惦记她?我这也快四十几岁的人了吧,能对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有坏心思?”
我鼻子轻哼出气,“这谁知道呢。”
他有些气急败坏,“哎,丑女,我们还能不能合作了?”
“你才丑,你全家都丑!”
“哎,你咋还急眼了?”
晚自习,我在写着路花影的作业本上写作业,他在章少波的作业本上写作业。
下了自习,我找到他,“跟我说你家在哪?我住哪个房间?”
他把我送到了离他家五十米的地方,指着他家的大门,“最里面,西北角,屋子里贴着齐秦跟罗纳尔多的海报。”
我转身问他,“需要我把你送回我家吗?”
他摆着手,“不用,不用,我知道你家在哪。”
我皱着眉不解,“……”
“你别误会,上一世,有一回路过,有人跟我说那是你家,我记住了。你只需要跟我说你住哪个房间就可以了。”
“一进门,左手边的那间。我警告你,那间房本来是我跟我姐两人一起住的,我姐上大学去了,现在就我一个人住,抽屉里面的东西,有很多是我姐的,我劝你不要打开它们,若是让我知道了,你懂的。”
章少波给我翻了个白眼,转身走了。
我有些忐忑,顶着章少波的皮,可我毕竟不是章少波,跟他亲近的家人肯定能发现端倪吧?万一被发现了,我该怎么解释?确实不会,因为我自已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
走到门口,听到屋子里热闹非凡,应该是有很多人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他家来了客人。
我还担心万一都是亲戚,我连怎么称呼人家都不知道,天啊,我猛然想起来,我连哪个是他爸,哪个是他妈我都不知道,这可怎么办。
进了屋,浓郁的烟味差点将我送走,充斥着“二饼,幺鸡,红中,东风,碰,我出错了,不行,不准反悔……”的喊叫声。
这都几点了,章少波的家原来是这样的氛围?
椅子上坐着四个人,正搓着麻将,旁边还立着两个人,嘴里都叼着烟,烟灰掉了一桌子,我忍着要吐的恶心,目不斜视的走了进去,准备糊弄过去,结果,总有人想让我不如意,“哟,少爷回来了,怎么怎么晚?”
我心里开始骂娘,你们tm也知道这么晚,还聚在人家家里打麻将,我以为玩的早忘了现在是何年何月了呢。
我没回话,当让没听见,结果一个什么东西飞过来,砸到了我的后脑勺,疼的我倒吸了口凉气,一看刚砸到我的是二万,我的火气也上来了,捡起地上的那个麻将,走到门口,用我最大的力气将它扔了出去。
屋子里静了十几秒,嘴里叼着烟的一个膀大腰圆的妇人,提起墙角的扫帚还没走到我跟前就扬了起来,“你个混账玩意儿,你二叔跟你说话,你连理都不理,你长本事了,还敢扔我的麻将!今天我不打死你,我也要让你回炉重造。”
按她这语气神态猜想,这个人应该是章少波的妈妈。
预计的疼痛没有来,那妇人,被周围的人给拦住了。
有个人跑出去找我扔掉的麻将去了,剩下的人拉住章少波的妈妈,劝着,“少爷才放学回来,累了一天了,你打他干啥。”
“他一天去学校只会给我丢人,你们能想到的坏事,想不到的坏事都让他干了。”
“行了,行了,孩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嘛!”
我就揉着后脑勺,恶狠狠的盯着章少波的妈妈。
“你们看,他这是啥怂样子,辛苦养大了个仇人!”
过了一会,找二万的那人回来了,“找到了,找到了!”
“好,好,好,我们继续。”
“倒霉玩意,因为你坏了我的手气,你小心点。”
我如蒙大赦,回了章少波说的那个房间。
房间很空,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门后挂着一副羽毛球拍,地上有个篮球,还有两双质量比较好的球鞋,靠床的上方真的贴着两张海报。
书桌上一盏台灯,几本金庸和古龙的小说,几支坏掉了,修不好的笔,再无其它,要强调的就是,没有一本与高中课程有关的东西。
我想洗澡,但不知道去哪里洗,刚才回来,看到院子里有个水龙头和洗手台,心里有了主意。
我走向乌烟瘴气的客厅,对着那个壮硕的女人问,“妈,我的衣服在哪?”
“衣柜里自已找去!”
我心里嘀咕,房间里哪里有衣柜?
视线向其他房间扫描了一圈,有个房间果然有个大衣柜,我走进去打开,发现一家人的衣服全部都是堆在一起的,我靠着想象找了几件属于章少波的衣服。
找了个大盆,接了盆凉水,端进了厕所,打了泡沫,从头到脚洗了洗,心里感叹,哎,当男生真方便,没有长头发,洗澡真的不会超过十分钟就能搞定。
我长头发没有了,柔软的胸脯没有了,一身的腱子肉,稍微还有那么点胸肌,还是很不错的,只是碰到了下L那么个丑东西让我恶心了一回。
我劝着自已,哎呀,活了快四十年了,什么东西没见过,就当是人L艺术了。
又一想到章少波会不会也如通我琢磨他这样,琢磨我的……?我顿时想杀了他的心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