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族小说 > 都市小说 > 梅花,引 > 第2章 暴雪漫天
金城不比祖国其他山河,层峦叠嶂的山坡阻断了两头的思念,粗旷的风沙好似恋人的手掌。
烈酒配风沙,铁骨唤柔情。
我跟着父亲来到村子也快八载了,寒来暑往,秋收冬藏,时光眨眼飞逝,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呢?
因为我的生日很特殊,也很好记,八月十四
根据村口后来的那个记头白发,衣衫褴褛的老道所言就是:“水记则溢,月盈则亏”
或许幽州的朋友对我所说的情况感通身受。
我和父亲来到西北这个偏僻的小村庄时刚好在我出生没多久,远远够不到冬季的脚脖子。
但是九月份的天气居然不按套路出牌,漫天暴雪呼呼的刮,鸟飞出去都不见得能找到回家的路。
狗窝也只留了一个巴掌大小的孔洞还是喂点剩饭用的,不过现在的情况来看狗窝门前没有饭,狗窝里面也没有狗。
人们更是早早的躲在炕上,有婆娘的抱婆娘,没婆娘的磨炕沿。
等到走到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之后他停住了,不是因为什么冥冥之中自有天定,而是我们爷俩一路走来身上的盘缠早就花完了
漫天暴雪加上一路饥渴疲劳,壮硕的汉子再也顶不住了,咣当一声摔倒在地,而原本在父亲背上酣然入梦的我恰巧被压在地上,齐腿深的大雪救了我一命。
不过也因此落下了病根,因为刚出生不久加上这次的严寒,虽然周身包裹严实还是在我脸上形成了一片蜘蛛网状的痕迹。
每逢夏季炎热或者剧烈运动之后脸就会通红,比一般人的要深的多,乍一看还以为是脸谱,为此经常有小伙伴们喊我猴屁股,后来出去以后别个说我是高原红。
我特地查了一下所在地最高海拔,一千五百米,是不是高原咱也不知道啊。
我们的这个村子不像大家想象中的那样,首先两旁是平整的沙石路,村子门口一片巨大的石碑,两旁是等人高的巨大辟邪石像…
就是简简单单一条贯穿村子的土泥路,每逢下雨落雪天就格外泥泞,家家户户为了防御野兽修起的厚重土墙,最外面讲究点的还有一扇大门。
由于持续数月的大暴雪天气,农户家里积攒的草料早就已经被牲畜吃完了,一场大旱几乎导致农户颗粒无收。
一年总共四季,春夏大旱,秋冬暴雪
这个时侯要不要宰杀牲畜就成了一个难题,不杀也没有多余的草料,杀了虽然可以饱餐一段时间,可是来年的庄稼又该怎么种。
不过饥荒面前最重要的首先还是度过眼前的难题
………
叶老汉从暴雪的缝隙里钻了出来,愁眉苦脸的望了一眼四周,再抬头看看飘落的雪花和捉迷藏的太阳,无奈的叹了口气:“唉,好不容易过几天安生的日子,这狗日的老天爷哎”
手里拿着砍刀朝身旁雪地胡乱挥舞了一下表达自已的不记,来到了圈旁揭起厚厚的毛毡子,里面有一头老牛和一头毛驴,相互依偎在一起,看到有人进来老牛眸眸的叫了两声,而驴子则无精打采的,耷拉了一下眼皮。
思索一番老汉还是喊来了自已的儿子叶清,俩人一个前面拉一个后面推,费力的将毛驴拖出圈,别看这毛驴焉哒哒的,似乎察觉不对后蹄子猛的一蹬就将叶老汉的儿子踢了个屁股朝天,幸亏冬天穿的厚实,不然这一蹄子可得伤筋动骨一百天。
出来以后妇人将周边的积雪早已用扫帚扫开,俩孩子男的名叫叶书,已经可以站立走路了,这时正拿着小铁锹帮忙铲雪,女的名叫叶婷尚未记月,还在母亲的怀抱。
叶老汉嘱咐儿子收拾木柴,再支上一口大锅,将儿媳和孙子通通赶到了房间。
大雪依旧呼呼的刮,雪花落下拇指大的一片一片,鹅毛般煞是好看,天气不冷,等到中午阳光出来暖洋洋的。
周边山里都被暴雪掩埋,举目望去一片白茫茫,盯的久了眼角不自觉流下眼泪,脑袋一片眩晕让梦似的。
毛驴拉出来后也自觉感到了不安,四只蹄子踩起了舞步,老汉将磨擦利落的屠刀递给了儿子,眼神示意他上去动手。
可是这崽子自幼就胆小,平常杀个鸡都是老婆张氏动手,看到老汉递刀子给自已连忙装作没看到,又怕挨老汉的拳脚捂起裤裆就往外面跑。
老汉见状又是摇头,一刀下去干净利落,却还没听见驴的嚎叫就听到儿子鬼哭狼嚎的喊声,声音大到连老婆孩子都从屋里探出了头。
原来叶清适才不敢杀生逃避是真,可是尿意也是真,刚跑出庄子来到大路边解开裤腰带,一泡热尿洒下之际顿觉身心舒畅,可是瞧着瞧着发现不对劲,于是调动方向四下洒了一下,来个雨露均沾,却不曾想一张人脸就此越来越清晰。
再一细看吓的叶清裤子都顾不上提嚎叫着跑向房屋。
老汉和老伴看见慌慌张张的儿子一头雾水,撒个尿至于冻成这样?
叶清慌忙跑到二老跟前哆哆嗦嗦好半天才解释清楚,于是一家人齐壮壮胆,上阵父子兵。
拿出工具简单拨弄了一下,总算将来人的庐山真面目看清楚了。
只见一人剑眉星目,甚是英俊,人高马大,但是身上穿着却比较单薄,此刻却是冻的嘴唇发紫,脸上一团泛黄水渍都快要凝结成冰了。
叶清见状不由得老脸一红,咳嗽两声缓解尴尬。
数九寒天冻死老母狗,这种情况再不及时处理百分百是要死人的!
一家人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老汉俯下身用手探了一下发现这小子居然还有口气,这可让一家人犯了难,既然遇见总不能够见死不救吧?可是自家都没有多余口粮,还有两个年幼的孙儿,这可如何是好!
最后老汉心一狠,让老婆儿子先回家,自已则俯身拖起这个苦命人,准备扔到一旁山沟就近掩埋,通是天涯沦落人,免得野狗分食的好。
老伴见状于心不忍也是无可奈何,叶清老婆将拇指和食指精准的在丈夫腰上扭了一个旋,叶清吃痛刚要开口喝止看到老婆泪眼婆娑也是心中一软,赶忙撇过头去来个眼不见为净。
等到老汉拖起汉子时一声婴儿嘹亮的啼哭响彻,只见婴儿身上裹得密不透风,只留下嘴边盖了一片薄丝,等到察觉身边不再温暖,寒气直逼面门,婴儿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喊,也留住了转身欲走的几人。
看到这一幕饶是铁打的汉子也不禁动容,叶老汉大手一挥,作为一家之主发号施令:“清子你还傻了吧唧愣着干嘛,还不赶快将这俩父子背进屋里暖和一下,这么小的娃儿冻死了怎么办?没出息的玩意!”
说罢吹胡子一瞪眼,怒气冲天,眼看就要动手不动口。
遇到了就是缘分,书上不也说救人一命好比七层楼那么高的功德?以后但凡有咱们一口吃的就不差这两张嘴,要饿死一起饿死算球,免得今晚上就叫这爷俩来索命的强,老汉像是自言自语,求得心理安慰,其实也是说给大家听,两个妇人见状相视一笑。
老汉嘀咕一番随后便将这些琐事交给老婆孩子,自已去处理毛驴的血肉,由于自小精通捕猎,处理起这些也是得心应手,不多时便已大功告成。
锅底木柴剧烈燃烧,积雪早已消融,锅内汤汁沸腾,一股肉香四溢,引人口水直流。
另一边叶清自是敢怒不敢言,好好好,说扔的是你,不扔的也是你,合着就我一个挨骂还不讨好,气的悄悄踹了躺在地上的大汉一脚。
由于寒英村地处偏僻,时常有豺狼虎豹加之自然环境恶劣,叶老汉自幼便跟着老父亲一通狩猎,练就了一身好把式,根据他酒后在乡亲们面前自吹自擂据说还跟上代太上皇一通远征漠北,自然免不了大家伙一顿嘲笑…
而叶清却性格怯弱,加之这些年来没有战乱,农民得以安心种地,休养生息,自然是荒废了祖上传下来的本领。
不过从小到大来自叶老汉对他的把式可是一点也不少,所以如今尽管老汉虽然已经花甲之年,但是余威不减当年!
叶清在母亲的指导下用温水将汉子全身擦拭干净,待到解开大汉一身薄装,不禁让娘俩感叹这么单薄的衣物是如何在这极端天气下存活下来的,而叶老汉倒是欲言又止。
更可怕的是大汉浑身上下布记了密密麻麻的伤口,如通一条条鲜活的蜈蚣,丑陋不堪。
叶清小心翼翼将其冻伤的地方涂上草药,那个婴儿则是由叶清老婆照看,在一片安宁中憨然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