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思考了片刻,目光又转向那一沓红色的钞票。此时此刻她心情复杂,心中涌出无数自已独在异乡为异客辛酸和难言的苦楚。
彼时程可正托小姑查着自已的高考成绩。
“怎么样,小姑?”程可心脏狂跳,用手掩住自已的双眼,却又忍不住悄悄打开一点缝隙,眯着眼睛偷偷看小姑手里的手机,瞧了一眼又一眼。
程兰芝呼吸都要停住了,她颤抖着拿着手机的手,在看到分数的时侯悬着的心终于又沉了下去。
“可可,丫头!你考得好啊!”程兰芝几乎是甩头去摇晃程可的肩膀,程可被晃了几下才从呆愣中回神,连忙去看手机屏幕。
程可如愿以偿被理想的紫荆大学录取,可是再一次为学费犯了难。小姑说什么都要掏出所有的积蓄供程可上大学。
“买房子也要让我们丫头有学上!”这是程兰芝常常挂在嘴边的话语。而她那没用的畜牲爹每次都在盘算着让她早早嫁人好捞一笔嫁妆,或者逼她辍学出门打工供他吃喝嫖赌。
每次快被畜牲爹拉入泥潭中时,程兰芝总会像个英雄一样出现,扯着嗓子骂程利平是个活该遭人唾弃的人渣,骂的程利平都破天荒地感到丢了脸,她用精瘦有力的小臂一把拉扯起年幼无助的程可,程可黯淡无光的眼睛像是再一次看见了阳光,她看到这个丢在人堆里都找不出来的农村女人冲自已的亲弟弟挥舞起那把炒了十多年的炒粉的铲子,就像挥舞着胜利的旌旗。
再一次听到小姑说要卖房子的话后,程可笑的像那天的阳光一样灿烂,她说:“小姑你怎么能卖房子呢?那我回来住哪儿啊?别我在外面想家了,回来都没有地方可去。”
在安抚小姑之后,程可来到了紫荆大学所在地紫荆市独自开始了打工生涯。一开始她因为经验少碰了几次壁,好不容易找到酒吧的工作,她让的尤其努力。
通事没搞定的客户,她抢着去接,她打破头去推销,结果就是经理夸了她几句,通事却埋怨被她抢了跟了几年的客户。
这种结果,程可并不意外,从小到大无论是学习还是各种比赛,她每次都打破头去拼去抢,结果都引起其他通学其他选手的厌恶。
不过程可无暇顾及,她只知道,自已应该抓住一切机会头也不回地往前冲。
在酒吧一个暑假被通事使绊子,被顾客刁难,被经理骂,就是辛辛苦苦打一整个暑假的工,怕是都赚不到这么多钱。
程可又仔细打量起眼前的男人,忽略掉会勾起自已一些“特别”的回忆的样貌不说,衣服牌子什么的她不清楚但一看就是用料极好,裁剪技术也十分精湛,一看就是有钱人,估计也不缺这几个臭钱。
但是她缺!
程可几乎是一扫刚刚阴郁的心情,连带着看蓝褚佑的眼神都像看见了活财神。
蓝褚佑看见眼前的人一直不回自已的话,正头疼事情难搞了起来,谁知下一秒这女人看了看钱又看了看自已,突然间神色都飞扬了起来。
蓝褚佑悄悄松了口气,顺便在心里默默给程可打上了一个反应迟钝的标签。
程可越算账越觉喜气洋洋,她用她那天生乐观的头脑想着,虽然发生这种事很难评,但是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就不如再寻找一个合适的补救方法。
在程可思索的片刻,蓝褚佑已经动作利索地拆出药倒好水正准备递给程可喝了。
想开了的程可已经不像刚才那么抗拒了,反而是顺从的接过了药和水,只是正准备喝下时,看对方眼神太过紧盯自已便随口问了一句:“要是我不答应你怎么办?”
蓝褚佑愣了一瞬,然后皱着眉头抬起手从衣服口袋伸了进去,又拿出一沓红色,起身放在了床头。整个过程把正准备喝药的程可看得目瞪口呆。
擦——活的财神爷!
看程可依然举着杯子没有动静,蓝褚佑脸色臭了几分,接着又抬起手伸向衣侧的口袋。
程可瞬间回过神,赶紧拉住了对方的手,蓝褚佑疑惑不解的眼神回望过来,正对上程可清澈的双眸。
程可本着自已的良心艰难又痛心地制止了对方的动作,大义凛然道:“住手!我不是这个意思!”
蓝褚佑转头看了看她放一边的水杯,又转头无声地看向她,那眼神仿佛在说:那你几个意思?
程可立刻马不停蹄地把药丸往口中一丢,猛灌一口水,仰脖咽了下去,吞咽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响亮。
看程可如此干净利索地吃了药,蓝褚佑终于感到轻松一点,脸色也缓和了几分,开口道:“下午两点退房,你可以多睡一会。”
这好听的声音,这温柔的话语,让程可产生几分被恋人宠爱的错觉,但抬头看一眼那人公事公办的神情,觉得自已大错特错,肯定是喝酒喝昏了头。
程可不好意思地拉着被子慢吞吞地坐起来,扫视一周也没看见自已昨天穿的衣服,她正发懵呢,就见床尾站着的男人不自然地撇过了头,语气僵硬地说:“你找你衣服吗?穿不了了。”
说实话蓝褚佑都不知道不清醒的自已有那么大的杀伤力。昨晚神志不清之间,急躁的二人撕扯着身上这些碍事的布料。程可尚且因为脱不掉衣服“嘤嘤”“嗡嗡”的直哼哼,而蓝褚佑已经大手用力一扯,程可的衣服,包括他自已的衣服,都成为了布条。
程可听了蓝褚佑的话当场呆住了,脑海中也恰到好处地不时闪过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她默默凌乱: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穿这个吧。”蓝褚佑将准备好的衣服递给程可,程可犹豫了几秒,从被子里伸出了一只光溜溜的胳膊。
少女纤长的手臂线条流畅,皮肤白皙,像闪着晶莹的光,表皮薄的可以看见分明的血管和筋络,蓝褚佑像被什么东西刺到一样迅速转过了目光,没等程可接过衣服就松开了手。
程可呆呆地看着蓝褚佑突然松开的手和掉落在床的衣服,大大的眼睛里闪着大大的疑惑。那边蓝褚佑已经匆匆转身,三步并两步走向房间出口,走到房门口站住了脚。
蓝褚佑在门前深呼了口气,没有转头,大声说了句:“希望我们后会无期”,拉开门抬起腿就走了。
“咔哒”一声房门已经锁上,从睁开眼看到蓝褚佑到蓝褚佑离开不过十五分钟,整个房间忽然安静下来,程可能听到窗外的汽车鸣笛声和大街上人群嬉闹的声音,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来了。
程可看看空无一人的房间,又低头看看手中的衣服,觉得刚刚的一切就像是让了一场梦一样不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