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族小说 > 玄幻小说 > 细腻愈合 > 第2章 风吹落红山茶花
景时没有听见酒瓶破碎的声音,戚树只是微微侧身,手一捞,轻而易举地握住了差一点殒命的酒瓶,动作轻到没人注意。
戚树一言不发,将酒瓶放了回去。
但再看景时,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意,他感觉到,女主人生气了。
身边响起了参差不齐的掌声,柒砚川在前面正和景昕携手向在座的各位敬酒。
现场还有景辉特意召来的媒L,拍下了这对佳偶的照片,估计明天就能在各大媒L平台看到。
景时按下按钮,离开了席间,她只是来露个面而已,来听父亲向她宣布她是一枚弃子而已。
戚树跟在景时身后,脚步轻盈。他们来到花廊台深处,夜色阑珊,灯光星星点点。从这里就能看见那很远的地方漆黑一片,楼房贫瘠,那就是戚树生长的地方,冰城的下城区。
“明天是你回家的日子,可还记得我通你讲的事?”
景时悠悠地说起,他们一高一低正处在风里,眺望着远方的夜色。
这几日气温低了些,风吹得是有些寒凉的,景时并不觉得冷,手伸到了金属栏杆外,风从指尖穿过,手腕上的银色素链在细腻的月色下闪着奇异的光。
“是,景时小姐。”
戚树恭敬的回复她的话。
戚树被允许每月初回家一次,景时吩咐他去下城区找一位叫Sarah的女人。
戚树的目光落在景时裸露的纤细小腿上,白色的柔纱裙摆也被风吹动着,她的手背明明已经有些冻得发青。
“我去帮您拿一条毯子。”
景时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只是默不作声,静静的望着由这个最高的城堡别墅向下蜿蜒的各色建筑,它们错落有致,向下无限的延伸,延伸到一座长长的拉索桥,桥的那方通向灰暗的下城区。
或许,不,是一定,真相就藏在那里。
身后的皮鞋声优雅清脆,沿着花廊徐徐传递过来。戚树的步伐是紧凑的,不是这般优雅缓慢。
男人的身影出现在景时的余光里,那件价值不菲的绒制墨绿色西装没有得到主人的优待,随意的被一扔,搭在了栏杆上。
风里也因为男人的到来多了些酒味和烟草味。
“姐夫很闲?”
那本来抖着烟灰的手一滞,柒砚川侧过头来看她,由上至下就那么睥睨着。
柒砚川熄了烟,将另一只手里抓着的薄毯随意展开,盖在景时的身上。
许多人见到景时,特别是和她说话时都得弯腰低头,柒砚川除外,他永远都是那样高高在上的姿态。
戚树还是柒砚川从他管理的下城区搏击俱乐部选上来送给景辉的。
柒氏集团是和景氏集团不相上下的豪门世家,柒砚川年仅二十六岁就替代了他父亲柒栋梁的位置,管理俱乐部和集团的能力极其出色。
上城区这样的两大家族,一起联姻没有比这更合适的。
景时回头看了看,戚树就站在离她十米之外的地方,依然站得板正,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整个人陷在略微有些昏暗的光里。
“景时,没能跟你结婚真是损失。”
柒砚川一手扶着栏杆,身子蓦然凑的她很近,和她说话的声音低低的磁性又迷离,好像能蛊惑人心。
他的容颜寡淡,眉眼清淡如水,眉宇间总是淡淡的,好像什么都不会留在他的眼眸里,正是如此让人觉得他深不可测。
景时对上他漆黑的眸,他的瞳孔如漂亮的黑曜石,闪着异样的微弱光彩。
“是吗,那这话你应该跟我父亲说。”
柒砚川唇边勾起一抹冷淡的笑容,以前那个温柔叫他“砚川”的女孩现在只会这样冰冰的揶揄他。
他们被安排从小一起长大,柒砚川大她四岁,从他十岁的时侯他们就关系甚好了,柒砚川像个骑士一直跟在蹦蹦跳跳的景时后面,从不让她磕着碰着。
似乎是从小就命定了他们未来会结婚,帮助本家建立更加坚固的利益互联关系。
景时从小就接受了这个事实,柒砚川会成为她的丈夫。柒砚川也认为,他将来娶到这样漂亮聪明的景时,是顺理成章的天作之合。
直到自已发生变故,坐在轮椅上。
命运的齿轮转动,瞬息万变。
如今骑士是景昕的,偌大的景氏将来也会是景昕的。
风里的凉意更加肆意了,吹得景时由外至内的身心发凉。
“景时。”
柒砚川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宽大白净的手掌抚上了她冰凉的脸颊。
“等我有能力抗衡的时侯,一切都只会照旧,像小时侯一样。”
他的声音和神情,此时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无法抗拒的蛊惑,像是深深的温柔陷阱。
景时冷冷的看着他,柒砚川觉得那直直的目光像是审视,审视一个叛徒骑士。
“小铁树,我要回房间。”
景时转过身叫了戚树一声“小铁树”,按动了按钮正准备离开。
戚树反应了一秒,“小铁树”那是在叫他,转过身挪开步子走上前来。
“站那儿。”
柒砚川喝住他,还抓住了景时按按钮的手,将其裹住。
或许是喝了酒的缘故,他今晚总是让着逾矩的动作,往常他待她如普通宾客。
戚树的步伐停住,视线落在柒砚川的手上,柒砚川已经俯下了身子,他的另一只手还捧上了景时的脸颊,看起来是要吻上去的前奏。
景时动弹不得,只是别过脸去,脸上看不出情绪。
戚树看了这张脸无数次,他觉得,景时是不愿意的。他的身份,也不应该。
戚树微微蹙眉,几步上前下意识的紧紧握住了柒砚川的手臂,仿佛忘记了柒砚川是他旧东家的事实。
景时看着戚树的动作,微微抬眸,他的眸子里深深刻着倔强,眼里流转着不通的光。
柒砚川侧目,目光冰冷阴狠又存着一丝狐疑,似乎是在质疑戚树的越界动作。
两个男人目光打在一起,空气里弥漫起一些紧张不寻常的氛围。
柒砚川挑了一下眉,戚树才反应过来自已抓住了他的手臂,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和抱歉,松开了手。
“抱歉,柒先生。很晚了,说不定景小姐在找您,景时小姐也该休息了。”
戚树提起景昕,柒砚川才有所收敛,理智压制了想和她亲昵的欲望。
刚刚在前厅他就注意到了景时,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他努力找寻着与她目光交错的机会,但她始终没有看他一眼。
等他想下场和她寒暄敬酒时,她已经离开了。
柒砚川站直了身子,抓起西装搭在手臂上面,平视着板正严肃的戚树,“让得好,保护好她,以后也禁止别的人靠近她一分一寸。”
戚树仔细琢磨着他的话,隔了几秒钟才说了一个字,“是。”
柒砚川迈着步子离开了花廊,花廊上只剩下了戚树和景时。
景时的视线就那么深深凝聚在他脸上,戚树的唇瓣翕合,随即又紧闭成一条线。
戚树走到景时身后,推着她缓缓前进。
“明天回家顺便把头发染黑吧。”
“是。”
空气里的烟酒味消散,花香萦绕在他们鼻尖,暗红的山茶花被风吹得整朵掉落在地上,花瓣被砸的碎开。